水大鱼大——从昨日金融国企高管被判死刑说起

　　李 锦

　　这几年，关于从严治党的声调越来越高。前天，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了《防范化解金融风险问责规定（试行）》，提出“长牙带刺”、“有棱有角”，“释放失责必问、问责必严的强烈信号”。昨天，李强签署国务院令，公布《国有企业管理人员处分条例》，这两个文件都有原则性特征。比这两个文件更引起人们关注的是华融国际原总经理白天辉死刑的消息。

　　5月28日，天津二院一审宣判华融国际原总经理白天辉死刑。70多年前，天津的刘青山和他的同伙张子善被枪毙，70多年后，赖小民和他的同伙白天辉在天津被判处死刑。这说明腐败常像葡萄串一样，一摘一大串。看到这个消息，想到了很多问题。

　　第一个问题，中央从严治党狠抓反腐败抓得对。一个金融国企高管，职位并不是很高，是融通的二级公司，受贿11个亿，证明腐败不抓不行，如果都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党，我们这个国家怎么得了？

　　第二个问题，关于死刑的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对经济犯处罚并不重，实施死刑更是极少。

　　一次是1952年的刘青山张子善，一次是2000年的成克杰胡长清。这

　　一次可能是第三次了。有的人说世界其他国家都不判死刑了，中国为什么要判死刑？我们可以反问一句，国外的国企高管有中国这么腐败的吗？外国的银行高管腐败有中国这么严重的么？中国金融国企是不是世界上金融高管最腐败的，我没有证据，但是这种腐败的情况，一个人就贪污十多个亿。判处死刑是中国自古以来做的。何必什么都照着西方的方法套。

　　第三个问题，金融高管咋贪腐这么厉害？看来金融属于典型的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领域，容易通过政商“旋转门”滋生腐败问题。从党的二十大以后，中国已经是有10多个银行国企高管老虎被查了，看来银行高管的受贿不少是超过一个亿的。看来银行就是有钱。权力集中，腐败集中，银行高管出了这么多事情，平均水平远远高于国资委管的经营性国有企业高管。

　　第四个问题，高管腐败往往有个关系网。2021年以来“光大系”已有多人落马。算上从2007年6月出任中国光大(集团)总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直至2017年12月卸任退休，唐双宁的“光大”生涯达10年之久。而在2017年末接替他出任中国光大集团股份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一职的李晓鹏，也是退休后被查。据不完全统计，包括这二“虎”在内，2021年以来“光大系”先后有十余位高管落马。他们之中，中国光大控股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行政总裁陈爽，中国光大银行原党委副书记、副行长张华宇，均是在去职几年后被查。

　　第五个问题，高管受贿怎么判刑。17.88亿的赖小民，11.08亿的白天辉，均被判处死刑，9.795亿的孙德顺，5.19亿的蔡锷生，3.25亿的王滨，2.75亿的吴华，均被判处死缓。现在贪污10亿的判死刑，超过1亿的判死缓，大概是这样。

　　第六个问题，高管为什么前赴后继。尽管我们对“三不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同时发力、同向发力、综合发力，但是别人就是不怕。我们从二十大以后的查处名单看一看，都是最近几年逮起来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十八大以后提拔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多高管容易贪污，这时候出的“老虎”比过去更大更凶。自20大以来，有大量的金融中管干部集中落马：

　　22年11月5日央行副行长范一飞

　　23年3月31日 中行董事长刘连舸

　　23年4月5日 光大董事长李晓鹏

　　23年5月4日 证监会主席助理朱从玖

　　23年5月19日 国开行副行长周清玉

　　23年7月15日 光大董事长唐双宁

　　23年7月18日太保副总肖星

　　23年7月20日国开行副行长王用生

　　23年9月15日 工行纪委书记刘立宪

　　23年11月4日 工行副行长张红力

　　24年3月13日 国开行副行长李吉平

　　24年5月16日 农行副行长楼文龙

　　以上这些中管干部，每个人在任时手握的权力都大得很，也都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第七个问题，造成金融领域犯罪的原因。除了金融行业的性质，企业家自身的行为之外，整个外部环境与企业制度也至关重要。无论是从横向的领域进行细分，还是对纵向的职位分布作出统计，金融系统犯罪的“重灾”特性都极为显著：横向来看，犯罪企业家分布于银行业、证券业、保险业等多个行业；纵向来看，从基层到高层都有管理者深陷犯罪泥淖。

　　从大的层面来说，国家金融政策的不稳定造成了企业家融资的不稳定，因为处于行业升级和结构调整阶段，大量企业面临资金和发展瓶颈，此时企业家需要向社会借贷大量资金，也可能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和集资诈骗。从企业自身来说公司管理制度不规范，使得大量吸收进来的资金无法做到合理使用，企业风险监控系统的不完善或内部监察往往流于形式等都会导致犯罪贪污现象。

　　第八个问题，对党委书记监督的问题太重要了。党的领导不是党委书记一个人的领导，怎么对“一把手监督”，值得深入研究。我在2008年调查过。似乎一直没有解决。从被抓的“老虎”看，党委书记比例特别大。金融系统领导个人权力制约问题，不能让所有事情都由“一把手”“一言堂”决定，应建立有效的权力衡机制。

　　第九个问题，政治生态问题确实值得研究。农村如果经常打农药，连苍蝇蚊子也没有。当然我不是提倡都去打农药，而是经常营造一个好的生态环境，让苍蝇蚊子生长不起来。创造好的政治生态，这恐怕是最重要的。金融领域腐败往往与金融市场风险交织在一起，一旦处理不当容易诱发系统性风险，对金融安全造成极大威胁。

　　总体上看，中央对于从严治党、治理腐败已经强调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实在是因为腐败的情况到了这个地步。我指的是局部地区，比如说银行，这个问题不解决，那我们共产党的长期执政问题，我们社会主义的合法性问题，我们以人民幸福为中心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值得思考。所以，我们坚决拥护党中央关于从严治党，惩治腐败的问题的决定。越严越好，越严，腐败的现象才能治下去，我们共产党才能长期执政下去，才能得到人民群众的欢迎。

　　看到这条消息，我大概是想多了，头脑就像被一个石头投进水里面，一阵一阵涟漪扩散开来，思絮竟不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