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农业的发展及避孕技术的进步,明显地驳斥了马尔萨斯的观点:在英格兰、美国、德国和法国,食物供给与人口增长率同步前行,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准也延缓了结婚年龄,降低了家庭规模。消费者的增加同样意味着生产者的增加:新的“人手”开垦了更多的土地来种植更多的粮食。近年来,加拿大和美国出口了成千上万蒲式耳的小麦,同时国内也没有发生饥荒,这一事件似乎给了马尔萨斯一个鲜活的反驳。如果现今的农业技术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应用的话,那地球能够养活两倍于现今数量的人口。 当然,马尔萨斯或许会说,这种解决方式最多只能延缓灾难而已。土地上能够生长的作物终归是有限的;再先进的农业技术也迟早会被过高的出生率抵消;与此同时,医药事业、卫生事业和慈善事业的发展,也会让那些不适宜生存的人能得偿所愿地增加,导致优胜劣汰的目的付诸东流。对于这一点,有些人可能会这样回答:工业化的进步、城市化、受教育程度及生活水准的提高,会使那些威胁世界安全的国家,因此而降低生育率,就像在欧洲和北美已经发生过的那样。在生产和生殖达到平衡之前,传播避孕的知识和方法,都只能是基于人道立场的劝导。理想的传宗接代,应当是健康者的权利,而不是性爱冲动的一个副产品。 是否有证据表明,节育不利于优生——那些实行生育控制的民族,是否降低了国民的整体智力水平?假定聪明人比凡夫俗子更多地采用节育方法,那么文化人的功劳显然会在一代又一代人中被蒙昧人群的生育抵消。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被我们所说的聪明,大多是个体教育、独特机遇和不同经历的产物,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的高智商是通过基因遗传而来的。即使是博士的儿子,也必须接受教育,经历他们少不更事的谬误、教条、主义这些青春期麻疹的洗礼;我们也不能说,生活于贫困潦倒中的穷人,他们的基因中一定没有潜能和过人之处。就生物学的立场来看,在生育方面,生理上的健康可能比智力上的优越更有价值;尼采(Nietzsche)就认为,德国最优异的血液流淌在德国农民的血管里;从种族繁衍的角度来看,哲学家并不是最适合的材料。 在希腊和罗马的历史中,家庭节育也曾起到过一些影响。我们惊奇地发现,恺撒(Julius Caesar)于公元前 59年对罗马那些子女众多的家庭予以奖励,并且禁止没有孩子的女人搭乘轿子,以及佩戴珠宝饰物。而奥古斯都(Augustus)大约在40年之后又重申了这项法令,只不过好像同样没起什么作用。在上层社会,推广节育持续,与此同时,来自北日耳曼、希腊以及犹太人的移民充斥意大利,填补并改变了意大利人口结构。]极有可能的是,这种种族的改变,削弱了居民抵抗政府无能,以及抵抗外部攻击的能力和意愿。 在美国,盎格鲁 -撒克逊人较低的出生率,已经降低了他们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权力;而罗马天主教家庭的高出生率,预示着到2000年的时候,罗马天主教教会将在美国国家、城市和各州的地方政府中拥有决定性的力量。类似的过程也发生在法国、瑞士和德国的天主教徒身上;伏尔泰(Voltaire)、加尔文 (Calvin)和路德 (Luther)的故乡,有可能很快就会重回罗马教皇的怀抱。所以,出生率就像战争一样,可以决定基督神学的命运;732年,伊斯兰教徒在图尔的失败,使得法国和西班牙得以继续信仰《圣经》,而不是《古兰经》。所以天主教徒优越的组织、教规、道德、忠诚和繁衍,有可能抵消新教改革和法国启蒙运动的影响。历史是一位无出其右的幽默大师。 内容抢鲜读 政府与历史 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认为,只有傻瓜才会对政府的形式提出异议。历史对所有的形式,以及政府这种普遍存在的东西,都会给予赞美。因为人类热爱自由,而在一个社会里,个人的自由是需要某些行为规范约束的,所以约束是自由的基本条件;把自由搞成绝对的,它就会在混乱中死去。因此,政府的首要工作,就是建立秩序;有组织地集中使用暴力,是无数私人手中的破坏性暴力之外唯一的选择。权力当然要集中于中央,因为如果这种力量遭到分割、削弱或者分散,它就无法行之有效,就像当年波兰议会采取的“自由否决制”一样。因此, 君主政体在黎塞留(Richelieu)和俾斯麦(Bismarck)主政时不顾贵族的抗议而实行的集权,一向受到历史学家们的赞扬。美国联邦政府也有同样的权力集中过程;当经济活动不管州与州之间的边界,只能由某种中央权力来管理时,谈论“州的权利”是没有用的。当今,国际政府组织也在发展,因为工业、商业和金融跨过国界,具有了国际的形式。 君主制似乎是最自然的政府体制,因为它的权威适用于群体,就像父亲在家族中或首领在战士们中享有的权威一样。如果我们以兴盛和持续时间来判断政府形式,那么我们应该给君主制掌声;相对而言,民主制一直是其中的插曲。 罗马的民主政治,在格拉古兄弟(Gracchi)、马略(Marius)和恺撒(Caesar)的阶级战争中崩溃后,奥古斯都采用实际上的君主体制,实现了统治史上最伟大的成就,即“罗马和平”(Pax Romana),从公元前 30年直到公元 180年,自大西洋至幼发拉底河、从苏格兰至黑海的整个帝国,一直维持着和平。在奥古斯都之后,君主制虽然受到了卡里古拉(Caligula,37-41年在位,译者注)、尼禄(Nero,54-68年在位,译者注)和图密善(Domitian,81-96年在位,译者注)等人的败坏,但在他们之后,又出现了涅尔瓦(Nerva,96-98年在位,译者注)、图拉真(Trajan,98-117年在位,译者注)、哈德良(Hadrian,117-138年在位,译者注)、安东尼·庇护(AntoninusPius,138-161年在位,译者注)和马可·奥勒留(Marcus Aruelius,161-180年在位,译者注)等人。勒南(Renan)曾经说,这“是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最善良和最伟大的一批相继出现的君主” 。吉本(Gibbon)也说:“如果让人找一段人类历史上最幸福和最繁荣的时期,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从涅尔瓦继承王位开始到马可·奥勒留逝世这段时间。他们保持统一的统治,也许是历史上仅有的把谋求人民幸福作为唯一目标的政府。”在那个光辉的年代,罗马人民都为自己享有的统治深感荣幸,而这个君主制度采取的是收养制度:皇帝不把皇权传给他的子孙,而是挑选能力出众的人,把他变成自己的养子,然后把他培养成对政府有益的人,并逐渐地把权力交给他。这个制度运行得不错,部分原因是图拉真和哈德良都没有儿子,而安东尼 ·庇护的儿子在孩童时期就去世了。马可·奥勒留有个儿子叫康茂德,因为马可·奥勒留这个哲学家没有另外指定继承人,他的王位就由儿子继承了;结果很快就引起了大混乱。 (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