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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厚:忆我那17岁的长征

时间:2014-11-13 13:58来源:共识网-作者赐稿 作者:散厚
我们就像是客人行走在三湘大地,到处是笑脸,到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而且很重要的一条,从此吃饭不交钱。我们是毛主席请来闹革命的客人,吃饭还要交钱吗?在湖南是主人不收钱,在其它地方主人收钱我们也不给,打个白条子,美其名曰是借,却从没想过还。

  2013年的最后一天。湖南卫视跨年音乐晚会。《爸爸去哪》中的萌爸爸、台湾歌手林志颖一首《十七岁的雨季》,引起众主持人万分感慨,纷纷回忆十七岁时在干什么。我忽然想到自己。我的十七岁,不是浪漫的雨季,不是慢慢的成熟,而是雾霾沉沉,苦难多多。十七岁的我此时正行走在中原大地,进行着另类的长征。

  

 

  47年前,1966年11月3日到67年元月23日,我和学校七个年纪相仿的同学,徒步从广西柳州串联到北京。历时80天,行程2400公里。47年来,很少向外人提及这段历史。是自己也觉得有点傻冒,还是觉得那苦难的岁月不堪回首?好象是,又好象不是。47年过去了,是该认真梳理一下了。时间抹去浅浮的伤痕。经历在积淀,思绪在发酵。47年的陈年老酒捧出来,即便是自己品尝,也是荡气回肠,甘之如饴。

  缘由 救赎与超越

  拿起电话,问远在千里的“高佬”——我一直认为他是我们长征的发起者与领导者——你怎么想到要组织我们长征? 他略显吃惊,怎么是我组织的?不是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的吗?

  尼采说,服从是人类的天性。很不幸,这点在我和“高佬”的身上充分体现出来。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壮举,居然找不到组织者。我们都在服从。服从集体,服从命运,服从那个特有的时代。

  其实,我们是服从了自己。66年文革甫起,地处边陲的柳州得革命之风算是晚的。5月份京城里闹得如火如荼,这里的高中应届毕业生还在准备高考。“5.16通知”的发表,让一切可能成为不可能,又让一切不可能成为可能。世界颠倒了。我们一起长征的八个同学,身上都有父辈带来的“原罪”。大多数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历史上或多或少有点“问题”。我们就读的是铁路子弟学校,三代李玉和和八代江水英的出身比比皆是。象我们这样家庭背景的人自然要打入另册。没有资格当红卫兵。学校八、九月份组织红卫兵去北京接受老人家检阅,没我们的份。十月份,学校处于无政府状态,串联全面放开。可我们已经失去了原始的冲动,对外面纷杂的世界似乎不感兴趣。那时我天天去“高佬”家。高佬是隔壁班的团支部书记,我是学校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地位相当,都曾是同学中的佼佼者,又同沦为“狗崽子”。

  而且,我们原籍都是湖南,父亲同在一个单位工作,他父亲是“右派”,我父亲是“历史反革命”。黑到一块了,臭味也就相投。“高佬”的母亲是医院的中层干部,党员,家里有很多政治方面的书,我最感兴趣的是中国“一五”计划的项目介绍,苏联援助的156个项目记得烂熟于心。天天好象上班一样到他家吹牛,快下班时,拿起几本书回家。不与他家人遇见。十月底,中央不堪红卫兵串联的重负,突发奇想,号召徒步串联。就在那时,我们商定,步行去北京。

  不是没有火车坐,也没有人强迫步行。为何选择了这看似荒诞的行径?47年后,偶然看到尼采疯人般的呓语,才找到了解释的钥匙,“一切激情都有一个阶段,当时它们只是致命的力量,当时它们以愚昧的重负把牺牲者压倒——后来,过了很久,它们才与精神联姻,使自己升华。”步行串联是一种激情。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它以愚昧的力量把我们压倒,成了我们心灵救赎与实现超越自我的最好行径。救赎一方面是救赎父辈带给我们的原罪,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灵魂的救赎。我们曾经意气风发,曾经惊慌失措,当现实出现了一个机遇,可以证明我们并不比“红五类”差时,我们必然会用前所未有的壮烈行动来实现救赎的嬗变。苦行僧式的救赎让我们在精神上获得满足。至于超越,正如弗洛伊德所说,人有超越自我的本能,从自我到本我到超我,人在不断的超越。有人是被迫的,有人是主动的,有人完成了,有人没完成,一直是个浑浑噩噩的自然人。高尚文明的人应该具有理性的批判,道德的坚守。17岁的我们在进入成年时来了个华丽的转身,向超我进军。尽管这转身要付出不少的代价,不少的时间,但起码,这是个好的开头。

  放在现在,十七岁的小孩步行几千公里,家长一定会忧心忡忡。可在当时,所有的家长都没当一回事。我父亲在工地上接受改造,自然发表不了意见,妈妈也没多说,拿出个针线包,说路上用得上。同行者“卫子”和“黑子”是两兄弟,他们的家长更是把这次出远门当成赴盛会。他们的爸爸抗战时从医学院毕业,投笔从戎,“衡阳会战”时,当过国民党军医。战败后,退出军界,专心从医。文革中免不了被整。这几年政府对国民党抗日老兵颁发纪念章,湖南还开展了寻找抗战老兵的活动,找到的参加过“衡阳会战”的都是没有军衔的列兵。我开玩笑对“黑子”说,若令堂大人健在,以他的军衔一定是省政府的坐上宾了。国民党军医对行军的事很里手,叮嘱我们长征千万注意俩件事,一是行军要打绑腿,有利血液循环。二是到了北方,雪地里走路要戴墨镜,切不可过久的看雪地。第一条我们做到了,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绑腿打得又快又好,不比电影中的红军差。第二条没做到,哪来的墨镜?而且,也没遇到过漫天大雪。

  一切准备就绪。每人一床被窝,一副绑腿,换洗的衣服,雨具就是一个印有“向老红军学习”的斗笠。三十斤粮票,二十元钱。与家中说好,如果再需要钱、粮,家中会汇去我们前方的红卫兵接待站。(有意思的是,这八十天走下来,我回到家,居然还有十元钱,妈妈常笑我,真会过日子。)“黑子”带了把二胡,再艰苦的生活,音乐是不可少的。不过,从没拉过,走路太辛苦了,没时间,也没心情拉。再就是一封学校的介绍信,为了怕磨损,用塑料纸包了又包。一面“毛泽东思想长征队“的大旗,通常是“高佬”高高举起。二书包红红绿绿的、大概一万张毛主席语录宣传单。沿途宣传毛泽东思想是长征队义不容辞的责任。没有刻意的挑选日子,没有预备会议,没有亲友送行,11月3日,我们在医院长大楼集合,从柳州出发。

  广西 这里的革命静悄悄

  在得知我们要徒步长征时,已经参加工作的大哥曾激烈反对,说,你们从没接触社会,现在要走到北京,你们想过没有,怎么走?在哪吃饭?在哪睡觉?遇到坏人怎么办?他描绘了一幅江湖险恶的情景,无奈我们无知者无畏。十七岁,正是给一根杠杆敢撬动地球的年龄,谁考虑那些?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跨入社会,刚开始长征时,我们中规中矩,就在铁路上走,每天四十公里左右。找铁路车站解决食宿。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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