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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不愿把小说写得太顺溜 也不想写太精巧的故事(3)

时间:2014-12-05 10:24来源:文学报 作者:傅小平
好的小说里总有佛道的气息 记者:《老生》 开头写放羊父子听镇街上一位教师讲说《山海经》,他们守候着的唱师却居然没读过、也没听过《山海经》。而小说惯常的写法,多是一个人临死之前,听到某种熟悉的故事或旋律

  “好的小说里总有佛道的气息”

  记者:《老生》 开头写放羊父子听镇街上一位教师讲说《山海经》,他们守候着的唱师却居然没读过、也没听过《山海经》。而小说惯常的写法,多是一个人临死之前,听到某种熟悉的故事或旋律,由此展开无边的联想。你的这样一种陌生化的书写,给我感觉,小说里引用的《山海经》,与唱师讲述的故事有着一种互文性,或者说这两者之间有互相对话,或互为解释的意味。

  贾平凹:《老生》 开头和结尾是第三人称的写法,是正文的装饰。正文则是第一人称的记忆。严格讲,《山海经》 引文与唱师的记忆并不直接联系,只是时空的深层次的互动。这样能不能有效,效果好不好,也仅是一种尝试。

  记者:在后记里,你写道:《山海经》 只写山水,《老生》 只写人事。实际上,更像是《山海经》的山水里面包含人事之理;《老生》的人事背后写满山水之情的。何况这《山海经》里不仅有《山经》《海经》,还有《大荒经》。以我看,体现在《老生》里的“荒”,是得了《红楼梦》的神韵的,却不像《红楼梦》那样“荒”了时空。毕竟四个故事,虽然没有标明确切时间,却是有具体所指的。那么,这个“荒”字,是不是包含了你以《老生》向《红楼梦》致敬的意味?你是否果真如李敬泽反复强调的那样,一直承受着《红楼梦》影响的焦虑?

  贾平凹:李敬泽这人厉害,他对我的作品虽多点评,但只言片语常击在穴上,老是破天机。我是喜欢《红楼梦》,自不敢说“承受《红楼梦》影响的焦虑”,但读《红楼梦》我就有通感。近期我还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那种形象,这和同时期的京剧里有小生是一样的,而舞台上的小生的形象、唱腔是那种,这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中国会出现这种人物?

  记者:就像《红楼梦》写到各式人物的死亡,《老生》 同样写到了很多的死亡,而且多是非正常死亡。而你写这些残酷的死亡景象时的那种冷静客观、从容细致和不动声色,是颇有先锋意味的。当然在小说里,唱阴歌的唱师,目睹了太多的死亡,让他来给活人唱阳歌,倒是极尽荒诞之意味了。我想,当你写到这些人物的死亡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状态?因为就写作而言,虽然呈现为文字是克制的,但在真实的写作过程中,作者体味到的或许是另一番况味。

  贾平凹:写中国的小说必会受中国宗教如佛道影响,也就是说好的小说里总有佛道的气息。佛道里对生死问题那是极坦然和积极的。大地是生万物的,包括人,但大地也会消亡万物和人的。我故乡的人常说:人吃地一生,地吃人一口。写到死,那不是要残忍,那是现象,死是带走了疼痛、病毒和恐惧,然后去往生。而生则是充满了爱,我说过,每个人生来都是父母做爱的产物,生出后,如果你看到一朵花而喜爱,其实花更喜爱你,这就是所谓的缘。

  记者:如此坦然、如此客观,给人感觉你像是在零度写作,既然是客观,自然是悬置了情感和道德判断的。问题是,小说如何写,才算是有道德的呢?作为一个小说家,又该如何在悬置道德判断的同时,让小说致之宽广和博大呢?

  贾平凹:小说不能作道德评断,小说也免不了会遇到道德评断。《红楼梦》在历史上也是禁书呀。

  记者:又回到了《红楼梦》。《老生》里,是否还体现了你对《三国演义》等其他古典小说的借鉴?比如李得胜枪杀跛脚老汉,似乎是曹操杀吕伯奢的翻版; 老黑于卧黑沟村被抓而死,雷布哭三日夜而头发尽白,似乎也能从庞统和伍子胥的故事里找到出处。我的理解是,这或许并非借鉴,也可能只是暗合。但不管是借鉴还是暗合,能把带有原型色彩的故事写出新意来,就是一种创造。

  贾平凹:你提到李得胜枪杀跛脚老汉的事,写时我意识到这可能与曹操杀吕伯奢相似,但你提到庞统和伍子胥的事,我压根没意识到,我写的全是我听长辈给我讲的往事。当然,你提到了相似,让我惊觉,以后会小心处理类似的事了,真是谢谢。

  记者:《老生》 其实还处理了现实,或说新闻“怎样归入文学”的难题。在第四个故事里,你写到“非典时期”的爱情。另外诸如白土为玉镯在崖腰上凿台阶、戏生找老虎且做了假的情节,也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事件。要只是简单搬用这些素材,是很为读者诟病的。但不能不承认,你这些素材给充分小说化了。

  贾平凹:社会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小说的素材,尤其写现实题材的小说。以前的小说有一个功能,也就是新闻功能,如今媒体发达了,社会上任何事情都被爆出来,大家才会觉得小说里用了新闻事件。但小说毕竟是长久看的,过后读小说,那些新闻事件就不那么刺眼了。当然,这里边也有个怎么用新闻事件的问题。

  “写小说既要有造物主的眼光,又要有芸芸众生的眼光,你才能观察到人的独特性”

  记者:你擅用魔幻笔法,多有灵异描写,或许是受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尤其是《百年孤独》的深度影响。但我认为,你只是在遵从经验真实的基础上,写出了感觉的真实,而这正是很多作家缺乏的。因为为现实拘囿,作家们的感觉麻痹了,不那么尊重感觉了,而所谓的现实主义,反倒更像是伪现实了。

  贾平凹:如果说我没有读过《百年孤独》,你信不信,肯定不信,我却真没去读,但我周围的人都读了,我听他们说过,大致也了解了。我在前面说过,《老生》里的所谓一些灵异的描写,我写时并不觉得我在写灵异,我小时候经历过和听说过村里的一些事,也去认识了许多乡村里的“神人”,所以当写到唱师这个特殊人物时,自然而然就用上了这些材料。写这些东西,并不是要故意,故意了就作伪矫饰。

  记者:在我感觉里,你是有着很强的身体感的作家,你注重写切己的直感和经验,但注重自然、本真的经验,并非必然滑向如照相似逼真的自然主义的极端。以我看,不同于很多仅仅停留于玩味自我经验的写作,你的卓异之处,正在于你有超验的维度,或者说透过经验的表层,能看到你有一种超越民族界限,抵达人类共通的所谓现代性的追求。那么,在经验与超验之间,你如何保持平衡?

  贾平凹:荣格说,文学的根本是表达集体无意识,是寻找原始的具象。再一点,文学是记忆的,生活是关系的,文学在叙述它的记忆的时候,表现的就是生活———记忆的那些生活。生离死别、喜怒哀乐构成了人的全部存在形式,从上天造人来看,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但人不是造物主,人就是芸芸众生,写小说既要有造物主的眼光,又要有芸芸众生的眼光,你才能观察到人的独特性。现在写小说我总是强调三点,一是现代性,二是传统性,三是民间性。没现代性不行,而民间性则是丰富和推动传统性。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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