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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不愿把小说写得太顺溜 也不想写太精巧的故事(2)

时间:2014-12-05 10:24来源:文学报 作者:傅小平
贾平凹:《老生》出版后,我读过了许多评论文章,这些文章总在说民间写史这个词,而我在写作中并没有这个词在脑子里闪现过,我只是写我经历过的长辈人曾经给我讲的事,其中的人和事都是有真实性,绝不是一种戏说,

  贾平凹:《老生》出版后,我读过了许多评论文章,这些文章总在说“民间写史”这个词,而我在写作中并没有这个词在脑子里闪现过,我只是写我经历过的长辈人曾经给我讲的事,其中的人和事都是有真实性,绝不是一种戏说,这如同小说里那些奇异的事并不是要故意“魔幻”,那是我的故乡在以前多有发生,那里的生活就是如此。我之所以采用一些材料而不采用另一些材料,那是小说的需要,而如何使用这些材料,那当然有我的主观意愿。小说是我营造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多义的,任由去理解。我喜欢《红楼梦》 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记者:评论文章说道“民间写史”,多半是出于小说理解的需要。你“找”到唱师这民间中人来“写”这个“史”,他是个“半人半神”的角色,他讲的故事有亲见的,或为真实的历史,也自然有道听途说来的传奇。如此说来,所谓“民间写史”,当然写的不会是关于历史的信史。那换成知识分子写史,是否就能写出一部信史呢?他们写出的却常常是被时代偏见左右,或为意识形态固化的历史。以此看,民间写史反而有可能从民间的角度写出了某种真实。

  贾平凹:小说里有这样一个情节:游击队的人都死亡后,留下来的匡三当了司令,他让人写游击队的回忆录,结果回忆录里就全写了匡三的英雄事迹,那些死亡的人做过的事情也都成了是匡三所做。但唱师知道事实真相,他后来就退出了编写组。什么是信史呢? 《史记》 现在是我们最相信的,而当年司马迁却因此受了宫刑。

  记者:如果引入“史”的视角看唱师和匡三,我总感觉,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两个分身。他们一个虚,一个实,正是从这一虚一实的两个侧面,构成了整体意义上的“民间写史”。倘使做一延伸会发现,你写人物并不以塑造典型为要义,而是有着更为切己的深层指向。比如,在一些小说中,你让很多人物在小说里串场,以散点透视形成漫溢却又聚合的生活流,乍一看,像是对人物造成了“遮蔽”。

  贾平凹:你可以信小说家言,也可以不信小说家言,它是小说,小说只能发现小说应该发现的事。《老生》,包括《带灯》、《古炉》、《秦腔》,甚或以前的《废都》,任何实,都是指向虚的。我并不是说我的小说如何如何,但若顺着这一认知去看,该思量的是:他为什么写这些?为什么这样写?他的立场和环境又意味了什么?

  “当我们面对这百年历史时,我们要勇敢、真诚,当写作的时候则要忘掉这是历史”

  记者:虽是“民间写史”,但一个小说家,毕竟写的不是历史,而是小说,或说,他只是以小说的方式去“写”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赞同你说的:“如果把文学变成历史的时候,那就没有文学了,那就没有意思了。”而小说写历史,当然不是戏说,也不是胡说,而是写那个有文学、有意思,甚或是有必要的、合理的虚构的历史。所以,你才会进一步自问:文学写到历史的时候,怎么把历史归到这个文学里面呢?

  贾平凹:现在写小说,如果写的是现实生活题材,谁能摆脱这百年的历史呢?

  “十七年文学”是写,“文革”后是写,进入新世纪是写,各有各的写法,时间若往后推,以后的读者读这些小说,该信谁呢,不管是歌颂还是批判,有多少是文学呢?这百年是历史,也是我们的经历和命运,既然我们要把它写成小说,我以为,最好的,还是像《红楼梦》那样,写出“大荒”,而我们遗憾的是达不到曹雪芹的才能。心向往之是必要的,当我们面对这百年历史时,我们要勇敢、真诚,当写作的时候则要忘掉这是历史。我是很欣赏陈思和和李敬泽的一些观点的,他们是评论家能概括出来,我仅仅有感觉,这感觉寻不到明晰的话说出来。

  记者:如果对照“史”的维度,就会发现你写在后记里的“写小说何尝不也就在说公道话吗”的设问,尤其意味深长。正因为你要通过老生来说“公道话”,他就得“老老实实地去呈现过去的国情、世情、民情”。但我总觉得,唱师要呈现的,并非是历史的“实有”,恰恰是历史的荒诞与虚无。同时,小说通过对历史意义的解构或悬置,让小说讲述的故事,超出历史的局限,从而获得某种与老生一样“老生”的意义。要这一理解成立的话,《老生》 是足够震撼灵魂的。

  贾平凹:有位电影摄影家给我说过,有的摄影家在拍摄时是极力证明摄影的存在,有的摄影家在拍摄时是极力隐藏自己在摄影。我是喜欢后者,使故事的表达让人觉得这不是我在写故事,而是天地间就存在着这样的故事。我也明白,这几十年来,由于西方理论进来,更流行电影强调摄影家存在,这样使电影更强烈、更刺激,更适应年轻观众,但我还坚持摄影家隐藏的方式,我以为这样会使作品更长久些,时过境迁那些观念就不时尚了,这也符合中国人的思维。或许,我也只能这样。

  记者:《老生》 写到四个历史时期,也可以说是写的各式小人物的苦难史。你写苦难,写得如此冷静超然,能把悲剧写出喜剧的意味来,能把残酷写出幽默的感觉来,从写作技艺角度看,实是极为高明的。当然,我也知道,你一向对你亲身经历的苦难,有着特别的敏感,而且也会在一些言说中,说到这些苦难及其在你心里烙下的悲苦烙印。如是给人一种感觉,你对苦难的书写,既是深入骨髓的,又是冷静超然的,该怎么理解这种看似矛盾的状态?

  贾平凹:在现实生活里,有理不在声高,武术高手都是不露声色,能叫嚣的、恫吓的其实是一种胆怯和恐惧。我们常说举重若轻,轻了就有境界,是艺术。

  记者:对比阅读你近年几部小说,我还有一种矛盾的印象。总体看,当你的小说志在“写史”时,你写到的叙述人,比如引生、狗尿苔、唱师等,都或是畸人,或是奇人,或诸如此类的奇异人物,他们或是不明所以的狂乱,或是其来有自的超然;而到了“写当下”时,你写到的叙述人或主人公子路、庄之蝶、带灯等,虽然也独特,却并非奇异人物,他们纵有出世之心,但到底是入世的,而他们的精神世界总是在矛盾中撕扯、挣扎。对于这样一种矛盾,又该如何理解?

  贾平凹:不同的题材不同的内容写法不一样的。但总的都是强调品种、招魂、家园。这个时代形成了我们是这样的品种,文学也是如此,而这个社会需要招魂,让人能寻到自己的家园。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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