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国的第一代、第二代甚至到第三代自然科学家,他们都是在两个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问题是到了49年以后,由于这种文、理、工、医、农的合校大学体制的改变,专业划分越来越细,越来越专业化,使得学生知识越来越单一,越来越狭窄。现在有些学者的精神气质、气度、精神修养上与前辈学者有距离,而这个距离不是临时努力读书能够弥补的。精神气质差异的根本的原因在于知识结构的不同,在于缺少文理交融的境界。在一般情况下,学理科的人缺少文学的修养,缺少哲学的修养显不出他有什么缺欠。反过来一般学文学的人不懂自然科学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学理工的有没有文学修养和学文学的人有没有自然科学的修养就会显出高低了。知识结构的背后是一个人的精神境界的问题,而一个人能否成功最主要的是看他的精神境界。 理科学生首先要成为专业的人才,这个门槛是不容易进的。相对来说,学文科的是考试难,进了大学要毕业非常容易。而学理科的就不行,入学难,毕业的门槛也很高,理科的学生真正要把专业的知识学到手是非常难的――也可能是因为我不懂理科,所以把理科看得很神圣。学理科确实可以把一个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全新的世界,但是如果你把眼光完全局限在专业范围内,发展到极端就容易把自己的专业技术的世界看作是唯一的世界,惟知专业而不知其他。这样就把一个人的精神天地局限在非常狭小的空间里,知识面越来越窄,兴趣越来越单调,生活越来越枯燥,这是很多理科学生都会经历的过程。这个时候你的精神就会平庸化、冷漠化!大家可以发现这几年出现的让人瞠目结舌的事件发生在理科学生身上的居多,一个就是清华大学学生的“硫酸伤熊”事件,还有一个北大的高材生到了美国枪杀自己的导师。这都发生在理科学生身上,引起我长久的思考。这些学生在专业上已经很好了,但是由于知识的狭窄导致精神上的冷漠化,缺少对人的关怀、对生命的爱。当然这个问题文科生不是不存在,但理科学生更容易把技术看作是一切,这样实际上就把专业功利化、把个人工具化了,就成为了专业知识的奴隶。这就是我们通常讲的现代科学技术病。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对于理科学生来说首先要进入专业,打下坚实的专业基础,要做本专业的第一流的人才。但同时要走出专业,不要局限在自己的专业里,要看到专业技术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对于理科的学生这个问题格外重要:就是你在丰富自己的专业技术知识的同时,还要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样你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不然你就是奴隶! 在座的还有许多学外语的同学,在这里我还要对你们做一点忠告。我发现这些年外语学习越来越技术化、工具化,学外语就是学语言,缺少了对文化的学习。学英语、学俄语恰好缺少对英国、俄国的文化、文学的必要修养,这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曾经为北大外语系硕士生考试出我们专业的考试题,我就发现最简单的题他们都做不出来,连胡风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职业的危机,随着外语教育的发展,以后说外语对年轻一代是越来越寻常的事,如果你仅仅是把语言说得流利,而不懂得语言背后的文化,你就失去了优势。特别是到外国去留学,仅仅会外语有什么用处,仅仅是语言好形成不了你的优势,因为别人的语言也会很好。学语言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在学校里打好了基础,在外国呆几年,语言也会好得很。所以你必须要有文化,你学俄语,就必须对俄国的文化、文学有很高的修养。学语言的同学不要把你的专业就变成单纯地学语言,要注意学习语言背后的文化,语言背后的文学,否则你同样成为一个工具。当年周作人就说:“不能只盯着英语文学,我们还有德、法,还有朝鲜、蒙古”。这就是世界眼光,尤其就全球化以后的发展大趋势来看,我们必须要有世界的眼光。学语言的人不仅要精通一种语言,还要旁通几种语言,这需要一种更开阔的视野。 因此所谓如何读书,读什么书实际上是如何设计自我的知识结构的问题。大学期间自我设计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知识结构的设计。周作人对知识结构的设计能给我们很大启发,他说:我们的知识要围绕一个中心,就是认识人自己。要围绕着认识人自己来设计自己的知识结构,周作人提出要从五个方面来读书:第一,要了解作为个体的人,因此应学习生理学(首先是性知识)、心理学、医学知识;第二、要认识人类就应该学习生物学、社会学、民俗学和历史;第三、要认识人和自然的关系,就要学习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等知识。第四、“关于科学基本”,要学习数学与哲学;第五、“关于艺术”要学习神话学、童话学、文学、艺术及艺术史。他说的这些方面,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略知一二。既精通一门,同时又是一个杂家,周作人提出的这一点并不是做不到的。 那么在大学期间我们如何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呢?怎样打基础呢?我有这有这样一个看法,提供给大家参考。我觉得大学期间的学习,应该从三个方面去做。 第一方面,所有的学生,作为一个现代知识分子,都必须学好几门最基础的课程 (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