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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现在的中国电影是被太多钱噎住了(3)

时间:2015-02-06 10:39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李琭璐
戴锦华给我讲起类似的经历:在墨西哥,驱车数万里的收获;在委内瑞拉,颠簸在山崖边泥泞路上的惊险;在秘鲁,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行驶半小时后,是一个小时的徒步山路。到了农民家中,房子是用小树

  戴锦华给我讲起类似的经历:在墨西哥,驱车数万里的收获;在委内瑞拉,颠簸在山崖边泥泞路上的“惊险”;在秘鲁,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行驶半小时后,是一个小时的徒步山路。到了农民家中,“房子是用小树棍搭的,完全无法遮风避雨。外面大雨,里面中雨。”主人一句话:要不要上我们地里看看?接下来,是亚马孙丛林里一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炎热、尘土、荆棘,女主人手持砍刀在前头开路。

  对于这些,戴锦华却不觉得苦,“我热爱的方式,是走异乡,行异路,寻找别样的人们。现在,我敢说自己有世界视野,有某种把握对世界性问题发言。因为我的参照不只有欧美,还有广大的第三世界。但我依然警醒的是: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世界,我不知。”

  在第三世界国家,戴锦华常常会感动于那些“穷,但完全没有穷相”的人们,衣服上满是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理得平平展展,感动于他们不一样的价值和精彩的人生。譬如,拉丁美洲的游击知识分子。今天在大学里任教,明天可能深入丛林打游击,再以后可能从政,甚至竞选总统,同时还可能写小说。如此丰富和多样的人生,对于如今的我们,难于想象。

  在最穷困的地方,戴锦华的相机里,记录下了美丽而善意的微笑。在非洲,她曾看到那些无望的城市和农村,没有资源,没有工作机会,充满暴力、政权更迭。“这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全球化”:联合国记录中最穷的国家,赤膊的年轻人坐在路边,但穿着肮脏破烂的牛仔裤,喝着可口可乐;在深山里,看到步行的妇女头顶大包购物归来,边走边打手机。“全球化没有外部,但却没有令卷入其中的多数人获益。”

  经历着中国的巨变,戴锦华选择行动与行走。她在寻找突破,关于知识的突破,想象的突破。她说,自己近几年在思考一个很玄但是很真切的话题:未来,文明的未来,中国和人类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

  在印度农村,戴锦华曾造访村民选举大会,午饭是手抓饭,“没水洗手,也不会抓,但真的饿了”,菜汤在黑黑的手上趟过,冲出一道道白印。她也说起喀拉拉邦农家的好客,每家一块甜且腻的油炸食品和一杯浑浊的奶茶,不加奶时,可以看到絮状的悬浮物,她接受并喝干。当然,旅行的必备有黄连素,或者干脆就是大蒜。

  “成功和失败是单一价值观的世界施加于所有人的暴力,但女人可能面临得更多,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

  戴锦华常常冒犯“常识”。她认为,今天世界的大问题是价值单一,追逐成功,所谓成功又只能折算为金元数来衡量。常有人说,世界像一架向上开放的梯子,爬多高取决于你的能力和机遇。但戴锦华更喜欢另一个比喻:今日世界的游戏是一场永无终点的马拉松,起点处千军万马,但越来越多的人被甩下来。

  戴锦华成长的时代崇尚英雄,她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性别意识,17岁时的她,作为学生领袖叱咤风云。那时,她认为生命该是大波大澜,充满戏剧性的。最消沉的时候,她会喜欢这样的句子:我们在历史中学到的,正是我们从未在历史中学到任何东西。

  尽管如此,戴锦华生命的基调是拒绝悲情,拒绝自怜。生命平凡也广阔,人始终可能拥有并坚持自己的选择。

  戴锦华说起她读到的一本德国童话,一座安详宁静的小镇上出现了一群灰衣人,他们建起了“时间银行”,鼓励大家节约时间,储存生命,高效率生活。但结果却是开始节约时间的人们发现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他们开始吃快餐、疏远了亲人朋友、自己变得焦虑不安。直到人们发现那些灰衣人根本没有生命,他们靠吸食、消耗他人存入的时间生存。人们摧毁了时间银行,以更多的时间享有生活,陪伴亲人,而后发现工作更快乐,生命也更充实。

  现在,戴锦华活得越来越率性。她笑着说,好处是“追求一种率真的生活”,坏处也可能是自我放纵。她允许自己不断地处于某种沉溺状态,把其他一切置之脑后。

  40岁后,戴锦华开始拒绝deadline(最后期限)文化,拒绝约稿,并因此而“声名狼藉”。愿意的时候,她也会彻夜工作,因为那是快乐,但她拒绝——预支或切割生命。哪怕跟所谓的“成功”相悖:为了自己的本心和初志,她有准备,成为失败者又何妨?

  “成功和失败是单一价值观的世界施加于所有人的暴力,但女人可能面临得更多,仅仅因为她是女人。”

  男权与性别的不平等是无所不在的。戴锦华说,她为学生推荐工作时,对方第一句话往往是女生免谈。各类遴选中女性比例越来越不能得到保证,可每度修法都伴随着“中国妇女解放是不是太超前”的议论。法律意义上男女平等,在现实生活中落差越来越大。

  “王安忆,中国当代最好的女作家,或者说最好的作家,在小说中塑造一个挣扎着突破灵魂的困顿作家形象时,也会赋予它一个男性的角色。她小说中唯一的女性写作者不过写写日记,还在结婚时当作笑谈,付之一炬。”戴锦华说,女作家在现实中往往大胆勇敢,无视规范,但写作中她们却只能屈服于文化、书写规范。

  戴锦华曾在《生为女人》中写过她少年时代从小说中获得的欧洲梦,“做女人何其快活——有人开门、接大衣,承受怜香惜玉的卫护,周末人人相邀,且不付分文。”随着年事见长,她看到了也体认了更多的东西。曾经,戴锦华的三个女友——都是欧美教授,接连坠入情网,并快乐地告诉她遇到了意中人。

  但一段时间后,这几个人却陷于失恋。那些男人——她们的同行、同伴极端戏剧性地离去:一个午夜时分从床上起身直接离去,一个周日清晨扔下手中的割草机出走。理由是,他们需要经历成长,他们还吃不准自己能否面对婚姻。但不久,其中的两位又闪电般地成婚,都是跟社会身份、阶层比他们低的女性。

  这些故事对戴锦华来说意味深长:男权的存在,并不始终采取迫害与侵犯的方式,更以选择和放逐的方式来“审判”。

  “认知现实、接受自己,因此非常重要。”戴锦华13岁时就已1米73,满耳朵都是“长这么高以后怎么嫁啊”的声音,以及对她行为“男性化”的责难,这让她的少女时代充满困惑。“我也曾很自怜地感到自己备受伤害和排挤,现在看来依然真实,但我意识到如此深的伤害,一半是因为我自己在帮忙——我在内心深处认同他们的责难和标准。”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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