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背景

　　由冯小刚执导，严歌苓编剧，演员黄轩、苗苗、钟楚曦等主演的电影《芳华》于9月29日在中国内地上映。电影根据严歌苓同名小说改编，以1970至1980年代为背景，讲述了在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军队文工团，一群正值芳华的青春少年，经历着成长中的爱情萌发与充斥着变数的人生命运故事。从创作到拍摄，经历了哪些困难？正在探索成长中的中国电影，如何才能一步步走向世界？导演冯小刚为你带来他的解答。

　　访谈新闻

　　冯小刚：拍电影“顺心而为”不能被票房绑架

　　冯小刚：演员要学会生活别总被钱勾着

　　冯小刚：部队生活是我的世外桃源我很怀念它

　　访谈回放

　　主持人

　　亲爱的网友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光临人民网强国论坛，我是您的朋友智勇，这回访谈邀请了著名导演冯小刚，冯导，跟网友们打个招呼。

　　导演冯小刚

　　大家好，我是冯小刚。谢谢大家关注我们这个访谈。

　　主持人

　　冯导这回来呀，带着精神点心。9月30号电影《芳华》就要上映了，那么咱们话题先从《芳华》开始怎么样。

　　导演冯小刚

　　好。

　　主持人

　　我是先看了一下电影，在北大展演的时候我坐在底下，看完之后我有一个感受，就是一下子想到了您2002年出的一本书，叫《我把青春献给你》，里边你写的女兵的形象，跟这电影里一下子让我产生了重合。您说女兵空堂穿军装特别的好看，后面写了一句，说将来我一定得找机会，把这个美丽的女兵这段青春岁月文工团搬到萤幕上来。这也算实现宿愿了，能这么理解吗？

　　导演冯小刚

　　是。就是拍这个电影，其实有的时候源于一个特别小的细节，我在文工团生活的那段期间，文工团的那些女兵给我留下了特别美的印象，其中就有你刚才说的这个，因为夏天她们练完功去洗澡，按照条令她们应该是里头有白衬衫的，但是她们洗澡就在外头，光穿着这个军装，湿着头发，拿着脸盆，两个红领章在旁边，底下穿着蓝色的裙子，特别漂亮。我感觉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整个空气都香了，就是那个感觉。

　　主持人

　　震云老师，跟您合作了很多次了，他回忆起北大有一个重要的味觉回忆，就是刚洗完澡的女生拿着挎篮走在校园里边，那个香皂的香味扑鼻而来。但是这个你想了好些年，一直说拍，从2002年到今年，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放了这么久呢？

　　导演冯小刚

　　其实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作者，我们有很多小说写得很好的作家，但是文工团的生活如果你没在文工团呆过，我觉得其实很难写，连些细节都没有。四年前我碰到严歌苓，严歌苓原来在成都军区后勤部文工团，我们聊天就聊起来，我说你也在文工团呆过，我一直想拍一个文工团的电影。然后我脑子里就是我们文工团女孩儿的那些特别纯真的、美好的印象。我觉得一个女性作者写特别合适。她说她非常有兴趣写，而且她对那一段的生活也记忆犹新，但是她手里有一个活儿。两年之后我们再见面，就是两年前，她就说我现在可以给你写了，我可不可以先写一个小说，如果你觉得好，我再把它改成一个剧本，然后去年她把小说写好了，我说不错，她用三个月的时间写出了剧本。所以如果没有碰到严歌苓，这个愿望可能还要继续埋在心里头等待。

　　主持人

　　我看了电影，感觉小说比电影残酷一些。电影感觉到更美，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导演冯小刚

　　对，我拍这个电影其实就是为了追忆我们青春、有热血、有激情得那样一段生活，特别美好。当然了，可能这些年这个东西一直在我心里头在成长，可能我也放大了那个时候的美好。

　　电影它有一个规律就是你超过两个多小时，大家在电影院里头坐着就会疲劳。他就会想抽烟，想上厕所，很多的事儿。所以我们电影不能像小说有那么大的篇幅，还有一个就是小说的审查是很松的，电影的审查是很严的。所以按照小说她写的那个是通不过的。

　　主持人

　　我记得一开始电影有一段在文工团里排演的镜头，如果说观众没看过文工团演出，这等于说你让他看了一次演出了。

　　导演冯小刚

　　就是一开始要让观众知道，她们是一个什么样的集体，她们是一个部队的文工团。是载歌载舞，为部队演出服务的这么一个集体，团体。然后刘峰把何小萍接到这个文工团来。

　　主持人

　　比如说敬军礼呀，那个军礼应该怎么敬，是大臂带动小臂，我印象中有很多细节，就是从您的那本书里互相印证的，比如说听邓丽君得拿一个纱布把那个灯给罩上，然后营造出氛围，我印象中您那个书里也是这么写的。是不是很多细节都是您当年生活的一个写照？

　　导演冯小刚

　　有，我们拍文工团从70年代一直拍到粉碎四人帮，完了时代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然后又发生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这些文工团的主要人物好几个都上了战场。那么战争的硝烟散尽之后，她们发现整个时代都变了，就是这一代人她们的那种跌荡的命运。

　　主持人

　　文工团是您的个人经历，那么跟现在的观众他怎么能够跟他沟通起来呢？

　　导演冯小刚

　　我觉得这个人都是要经过青春的嘛，是吧，现在的年轻观众正处在他们的这种芳华岁月里，这些东西一定是相通的，如果你《三国演义》都能看得了，美国电影你都能看得了，你有什么不可以和一个30年前的事情沟通不了的呢？所以不存在沟通的障碍。因为比如说年轻人都有的躁动，都有的那种激情澎湃，那种热血，这个我觉得爱情、牺牲、献身，这些现在的年轻人也都有这样的，也都有这些东西它们之间是有通道的。

　　但是有一点不同，就是因为时代的不同，过去我们那个时候更强调集体主义精神。先人后己，先苦后甜。有容易要让给别人，他整个集体是推崇那个年代，人是往这个方向去的。现在更强调的是，比如说过去我们让座，在一个车上，比如说有30个座位，但是有40个人，有10个人要站着，那个时候是大家都要争着去站着，把座位让给战友，现在可能更多的年轻人是不是他强调公平，为什么他坐着我站着，不公平。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这想法。我们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先人后己。如果我们那个时候当兵，我们穿着军装，我从北京军区八大处，每个星期回家，我坐在347路公共汽车上，我看到有那个抱小孩儿的，或者老人家、怀孕的，我肯定要抢着要把座位让给他，然后他就说一句谢谢解放军，我就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就是那个时代，我们是这样被教育的，我们也觉得这方面可能跟如今的年轻人有一些区别。但是内心的那些东西我觉得是一致的。

　　主持人

　　我看过您写的一个细节，说当年做电影的时候，有一些退伍军人一块合作，订票到外地去，票不够了，说卧铺不够了，有十来个是硬座的，然后军人都不去争卧铺。

　　导演冯小刚

　　硬座，在我们摄制组里面只要是复转军人，你就去动员他，一般都是，谁也知道坐硬座累，但是他不好意思争。这一点就是，军队是一个熔炉，我是非常怀念部队的生活。当然也怀念文工团的生活，而且我觉得我们那个时代穿军装，每个家庭里头能有一个人入伍当兵了，这是非常光荣的事儿，过年过节，军属门口给你贴那个横幅的，完了之后本身穿着军装就是被全社会敬仰，仰视，然后又去了文工团，在文工团这样一个特殊的演出的单位，就更加的荣耀。所以那段生活给我留下的是特别美好的记忆。这就是其实非常想把它拍出来。因为我刚好是部队培养的，我没上过大学，我高中毕业了，我就去了部队了。然后部队也培养了我，刚好我又是一个导演，所以我是有这种可能性把那段生活，把那段记忆，把那段无上荣光的风貌能够通过大银幕展现这个故事讲给观众听，把她们那种美感传感给今天的观众，这个事儿是我特别想做的一件事儿。

　　主持人

　　我感觉这个电影，它还是一种充满古典主义美学的一些情愫在里边的，它很美，它是一种崇高。

　　导演冯小刚

　　我觉得这个电影大家去看，会看到它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电影的气质。时代变了，那种美学风格也基本上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了。但是它有它的美感。

　　主持人

　　当年有一部电视剧叫《激情燃烧的岁月》，里边石光荣有一个儿子，也是去了这个文工团，被误会偷看女兵洗澡，但他实际上不是脏心烂肺的那种人，但是突然巧了，让人发现了。咱们电影里边的刘峰也是挺正派的一位，很正派，没有一点点这个瑕疵的这么一个英雄人物。他也面临着这个困境。

　　导演冯小刚

　　就是刘峰这个人物，严歌苓说他叫活雷锋，是一个文工团的标兵，是一个好的，就是被整个文工团认为是一个好人。他但是同时呢，其实他也是一个和所有的文工团的年轻人是一样的，其实渴望恋爱。但是因为他这个人设绑架了他，所以当他表达他的那种对一个女兵的那种爱慕之情的时候，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就是令整个集体所部容忍，你是活雷锋啊，你是标兵啊，你怎么能想去爱一个女孩儿，你想抱她一下，你把我们集体都闪着了。所以他会受到比较严厉的处理。他就是被这样的一个，就是那个时代它会被某种称号给绑架了。这就是他这个人物在里的，我们说他的这个人物的，这个人设的悲剧所在。

　　主持人

　　我看了这个电影之后，我感觉到，我不知道我说的准确不准确，我感觉到你其实心里边对这里边的角色还是有一份悲悯在里边，您特别心软。其实想让她们受到一些折磨。

　　导演冯小刚

　　当然我是非常爱我们这里的角色，我和她们肯定是一个立场的，然后和她们是同呼吸共命运的。而且我拍这个电影是讴歌她们的。所以尤其是到了战场之后，拍这个电影还有一层意思，你知道就是发生对越自卫反击战，然后牺牲了大批的战士，都是年轻人，你到麻栗坡烈士陵园，你到蒙自，云南广西的边境一线，你会看到很多烈士陵园，每座烈士陵园都是上千块的墓碑，漫山遍野的。然后你仔细看这些墓碑，那些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小的甚至有15岁的，那个时候当兵有时候都瞒着年龄当。大的都不超过二十二三岁。长眠于此了，为国献身了。我们那个时候说的所谓的“血洒疆场”，我觉得这样一些人，其实不能被忘记，除了这些阵亡的士兵，还有很多在作战中负伤的士兵，还有经历了这种战争内心受到了创伤的很多的士兵。这些士兵能够这么勇敢的在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能够英勇的献身，我觉得无论如何，他们不应该被历史抹去，我这次拍这个片子里面涉及到这么一个段落，很多年轻的网友问这是跟谁打得仗。我听完了很痛心，当然因为我也是那个时期的军人，我觉得不应该啊，太不应该了。这个课本里也都没有，也基本上不会提及，我就在想我得让他们知道，其实大家没有忘了他们，我们拍这个电影，其实也是给年轻的孩子们一个提醒，我们很近这场战争，不过30年吧。不应该忘记这些人，更不应该把他们从历史上抹去。如果你这么忽略他们，那我就想问，那以后国家如果需要抵御外辱的时候，需要作战的时候，那那些人会怎么想呢？所以我想这也是拍这部电影它不仅是载歌载舞的一部电影，不仅是反映青春那种美好的电影，同时这里头也有流血，也有牺牲，也有残酷的东西。

　　主持人

　　我觉得这个牺牲应该铭记这个主题，在您那个《集结号》里边也是在强调它。这个谷子地一直要为他的战友要证明，要找到他们，实际上也是一种铭记的这个理念在里边。

　　导演冯小刚

　　对。

　　主持人

　　就是我们思考这个社会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往前看，一种是往后看。刚才您引用了那首诗，就是木心说的，《从前慢》，那个时候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很美好，她还有一首诗，她说这个轮船跟帆船有什么区别？她说轮船可能开得快，大意，但是帆船是能够开进童话的。也就是说过去的有些价值可能看上去特别的美好，但是我们怎么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坚守住它呢？

　　导演冯小刚

　　其实我觉得是这样，就是我拍这个片子的时候，在这个片子里边，它跟《我不是潘金莲》不同，它是不承载那些所有和政治有关系的功能。但是更多的实际上它是来自于我个人对这样一个集体的情感。我拍这个电影是为了怀念这段生活，这段经历，为了讴歌这些人。所以我挺单纯的一个目的在拍这么一个，在我心里头，高度概括，就用两个字，就是美好两个字。

　　主持人

　　我觉得您心里边还是有很柔软的。

　　导演冯小刚

　　我是很阳光的，当然，我认为比如像《一九四二》这样的作品，我们是应该有的，它对我们的民族性的认识，它也是很理性的在那儿去让你看，面对灾难的时候，我们这个民族的表现是什么样的，它导致灾难的原因是什么，而灾难来了之后，导致这样的结果又是因为什么。就是我们需要有一些文艺作品来对这个事儿，就像拿一把手术刀似的，把它一层一层的剥开，找原因。但是还需要一些电影，就比如说像《天下无贼》、《集结号》、《芳华》这样的电影，《唐山大地震》这样的电影，就是它是有一些非常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善意，然后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东西并不是说我们就只是拍那个浮光掠影的美好，它是有残酷的东西伴随着的。但是即便是有残酷的东西在里边，但是他内心的那点暖和气，就是作为那点人味，那点暖和气没有泯灭，而且让你觉得他还是会，你看《唐山大地震》一个母亲做一个选择，儿子，闺女，最后舍了闺女了，30多年之后，闺女能够回家来原谅母亲的这样一个决定，这就是非常，我觉得非常温暖的。

　　主持人

　　是是，那一幕，我相信很多人都流下热泪了。关键的时候，墙上还贴着姑娘当时的照片，然后衣冠冢打开之后里边还有当年的课本，这都是让人觉得非常感动的一些点。就是感觉到冯导演您的很多作品，它的建构性还是很强的，为什么说是古典主义色彩呢？就是我会建构出一个价值来，这个价值可能是真善美，可能是别的。那么就要转到另外一个话题，这些有强烈价值的这样一个影片，好像是从哪部作品开始，是从《集结号》吗？

　　导演冯小刚

　　对，是从《集结号》，前十年拍了更多的是喜剧贺岁片，那个时候中国电影市场也非常不好，那个时候恰恰很多导演都在拍文艺片，那我就拍了一些商业的，比较走市场的，喜闻乐见的那种喜剧。大概在这十年当中，当然这中间也有《一生叹息》，也有《手机》这样的影片。但是它总体创作是往那个路子上走的，也恰恰就是从97年到2007年，这十年就是我们通过一系列的这种在市场上的作为，其实我们把这个市场带热了，观众从一开始离开电影院到慢慢的回到电影院，那个时候也形成了一个品牌，就是冯小刚的贺岁片这么一个品牌。但是十年之后在2007年，我拍了《集结号》，从那儿开始我的创作转身了，调整了一个方向，就是这一路就拍《唐山大地震》，包括《夜宴》、《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芳华》，它发生了这样一种转变。这是从2007年开始的，又是十年，到2017年，这一共20年。那么我对自己的这个转变，我自己开玩笑说，我说前十年，从97年到2007年，我是叫顺流而下。这个顺势而为。那么在大家都投入到市场的洪流里头去之后，我就抽身出来逆流而上，然后叫不是顺势而为了，我是顺心而为，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明年就60岁了，还能再拍几部电影呢？就是我不能被票房这个事儿绑架了。当然每一个导演都希望有更多的观众走进电影院看他的电影，这一点是毫无例外的，但是你不能把你拍电影的终极目的变成是赚钱。我觉得那我就可以不做这件事儿了，我不能被这个绑架了。所以我其实还是应该当有了能够掌握一些资源，一些话语权之后，是不是还应该拍一些在我心里可能认为更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我觉得更有意义的电影，或者说是它更能够和我的内心发生关系的电影。所以我这十年走的是这样一条路。

　　主持人

　　也就是说您现在更看重就是您现在的这些电影世界，贺岁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为了市场。

　　导演冯小刚

　　就是不同的时期做了不同的事儿。在这个时期我就做了这样的事儿，而且我也会坚持这么做下去。而且我这么做我才会有热情，然后能够去投入到创作里边去，如果一开始我们在这儿就按计算机，这个故事能赚多少钱，这几个演员能值多少钱票房，这个情节加点这个能加票房，加点那个，最后你全迷失，你就变成了一个奴隶了，你就变成了一个不知道是一个什么东西了。那会给我带来的那种感觉可能会非常糟糕。

　　主持人

　　我印象中在几年前，七八年前吧，我看过一个您在一个电影颁奖的仪式上，那个时候还是看光线传媒的，我印象中有一个报道，报道中说，您说感谢专家对我这个作品的不欣赏，因为您要一欣赏啊，老百姓就不欣赏了，我还是先给老百姓拍吧，大意是这个意思，具体记不太准了。就是那个时候你对这个观众市场那个时候还是特别的推崇。

　　导演冯小刚

　　因为那个时候中国电影当务之急是要把市场建立起来，因为没有人进电影院了，要把观众请回来，靠什么？就是要靠你能够有这个片子能够让他们进来喜欢看。这个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我当导演的目的不是为了永远干这件事儿，我当导演的目的还是为了我有自己的表达，我有我认为更有意义的事儿。而且现在也不缺我这么一个，现在你看有很多很多，现在票房前十名，二十名，都不是我。所以我觉得我倒反而一身轻松。当然我觉得我之所以坐到这儿来宣传《芳华》这个电影，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希望在国庆节的时候有更多的观众能够走到这个电影院里头来，很多人跟我分析，我们现在的存量观众都是年轻的，那么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跟年轻的网友说一下，就是我们每个人可能你第一次看电影一定是或者说绝大多数是父母带着你去看的，是爷爷奶奶带着你去看的，你人生中的第一场电影，那么在这个国庆节，父母也年龄大了，你们也独立了。那能不能带着父母去看一场电影呢？那么在这个国庆节带着父母去看什么呢？当然选择很多，但是最对他们胃口的无疑是《芳华》这部电影。

　　主持人

　　有父母这代人的青春。

　　导演冯小刚

　　对，有他们的青春，有他们的记忆。他们看完这个电影可能会回到家里头，大家吃饭的时候，你会觉得父母可能突然变得想说话，想表达了。

　　主持人

　　就电影这个名字，我小的时候，因为我是70后，小时候校园里老放的就是李谷一老师这首歌，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儿呀，那是青春吐芳华，所以这个名一听，我马上这个肯定是跟青春有关的，这就是我们的历史记忆。我们父母那代人更是。

　　导演冯小刚

　　我们这次也是请韩红唱片尾的主题歌《绒花》，一开始韩红，我找韩红，韩红说没问题，歌，你就用吧，后来我说你看看这个电影，然后她看完电影之后，因为她也在部队文工团呆过，她特别感动，她说我一定要重新唱一遍这个歌，重新录，她说原来的技巧太多了，我现在看完这个电影，加上我的年龄，她说我现在对它有另外一个了解，我给你们唱一版特别朴实，特别入心的。所以观众会听到她最新版的《绒花》，我觉得唱得非常的动情。

　　主持人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刚才工作人员示意我时间差不多了。那么就是你看最近日本有一个动画的导演叫做宫崎峻，他传出一个新闻，就是说他因为70多岁了，已经有四五次之多宣布退出了，不干了，但是过一段时间马上又复出了，觉得还是不忍心抛下自己这摊事业。就是您对这个将来的人生有什么规划？是要拍到多少岁？90？

　　导演冯小刚

　　我觉得对我来说现在拍电影是一个享受，既是一个表达，也是一个享受。然后我没有对自己有一个规定，我觉得当我看到一个好的剧本的时候，我会激动了，我会变得很感性，然后我就会有拍得欲望，然后如果我看不到好的剧本，我觉得就可以把自己投身到生活里边去。一个人每天如果你所有的生活都在片场里头，我们看到很多年轻的演员，每一天的时间都排满了，我一直在跟他们说，你们一年要拿出三个月的时间来要去生活，要去过一些和电影没关系的生活，这样你才能有营养进来。然后同时也能让你有更好的状态投入到这个拍摄的工作里头去。如果不断的不断的被钱勾着，每天这个组还没下，那个组都搭上了，就永远这样的，最后你知道他会恨电影的，而且会把自己掏空了。

　　主持人

　　就是异化了等于说。

　　导演冯小刚

　　对。

　　主持人

　　好的，亲爱的网友们，我们这次访谈请来了冯小刚导演跟我们分享《芳华》这部电影，这部电影讲述的故事与青春有关，与牺牲有关，与坚守有关，它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就是价值观在这个我们生活中都是不可或缺的，并且它能够唤起我们，尤其是父母这代人，甚至我们更上一代人这种青春的记忆。那么在国庆节档期大家不妨带着自己的家人去看一场这样的电影，并且冯导演还跟我们分享了对市场和票房，以及电影这个理念坚守的这种关系，以及个人生活和拍电影之间的这种逻辑。非常感谢冯导演，也感谢我们的网友的收看，咱们下期再见。

　　导演冯小刚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