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已经是个退休老头儿啦。”在今年7月的海外医学讲座中，这位华人名医笑着对巴拿马的500多位华侨华人说道。但最近笔者在天津采访年近古稀的他时，却发现他并没有他自己口中“老头儿”的模样。眼前的他，身着一件草绿色的格子T恤，头顶上戴着浅黄色的窄沿儿帽，更显老华侨的“范儿”。他精神矍铄，言语间流露出长者的智慧。

　　世家医者远渡重洋

　　“要说故事，那要从我太爷讲起。”张大千若有所思地说，“我自幼成长在一个中医世家，上溯四辈都是医生。”

　　张大千的太爷张砚农曾被天津地方志录为一代名医，祖父、父亲也在京津地区名噪一时。兄长张大宁先生是如今肾病学的泰斗，而张大千先生自己则是中西医结合内科教授，世界著名神经科专家。7岁起，他便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中医，自幼与哥哥张大宁就依靠互相扎针灸的方式练习医术。

　　上世纪80年代，正值壮年的张大千已然小有成就，作为全国青联常委、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他，事业上可谓风生水起。然而一件机缘巧合的事情，让他开始重新思索自己的人生。

　　一次，张大千到泰国讲学，在那里，他帮助一位来自美国的房地产商治愈了腰腿疼的毛病。为了表示对张大千的感谢，地产商提出要送张大千一部奔驰560，被他婉言谢绝。但地产商还是穷追不舍，又提出给他10万美元作为答谢。

　　张大千说：“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把钱全部交了公。不过因为这件事，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这么有价值。”对于自我的重新认知，加之对中医的自信，他决定远渡重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银针刺活大世界

　　30多年间，他走遍了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他带着他的银针、草药还有满肚子的医术，医治了来自全球各地无数的病人，上至总统，下至擦皮鞋的普通百姓。

　　1995年，墨西哥前总统洛佩斯·波蒂洛突发脑中风，导致严重的半身不遂，经美国、墨西哥多家医院治疗都不见起色。当时，张大千先生在海外已经小有名气。正在旧金山讲学的他，被总统的家人邀去墨西哥为总统诊治。摸摸脉、看看舌苔，张大千先生仅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将病情准确指出，让在场的西医暗自惊叹。

　　“我当时就说，保证10天后就能让总统下地。”时隔多年，张大千依然难掩自信的神情。“不过，在第9天总统便开始行走活动了。后来过了几天等我再去看他时，他刚刚游泳出来。”

　　其实，对于海外的中医大夫来说，能打入当地的圈子实属不易。“在国外，你不让西医信服可能连接近病人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张大千虽然出身中医世家，但对西医也颇为精通。他自己也说，“西医是桥，有了西医的桥中医才能过河”。他知变通，自己摸索出“适者生存”之道。

　　一天下午，西班牙外交部亚洲司司长请张大千先生去为他儿子会诊。他儿子因车祸四肢瘫痪。张大千经过详细检查，判定是颈椎半离断导致的四肢瘫痪。他说：“在急性抢救期间，中医治脱水和降颅压不如西医。甘露醇脱水是目前任何中药所望尘莫及的。但是，西医对解痉和改善灌注量不如中医，中药改善局部灌注量，优于目前的扩张血管药……”一席话，使在场的西班牙医生无不叹服他对西医的通透参悟。

　　“医术已融入血脉”

　　张大千不逞强，也不做“没有金刚钻，却偏揽瓷器活”的事。他说：“我绝对不是包治百病的医生，其实我擅长的只是神经系统的某些疾病，最拿手的也就是其中的一个小门类，就是治疗因大脑前动脉缺血造成中风的病人。”而这份实事求是的坦诚，是基于张大千对自己的清醒认识和对病人生命的负责态度。

　　当然，这一切也因为他是个懂得知足的人。他知足于依靠一己之力能够救助来自世界各地的病人，他知足于因此而广泛结交的好友，他知足于他人对中医以及他自己的首肯。

　　经历了少年学医之艰，青年漂泊之苦，壮年立业之难，如今年近70的张大千更显“随心所欲”之洒脱。他说，以前那些身份也好，荣誉也罢，都只能算在他的毛重里，现在的他只剩净重了。张大千说：“只不过，这些年的从医经验，已融入我的血液，只能连同一起算在我的净重里。”

　　而事实上，他身上那种对未知的探索、对生活的信念、对生命的敬畏、对患者的责任、对名利的淡泊，同样也融入了他的血液，成为了他口中的“净重”，他的生命因此而厚重起来。(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