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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任疏狂---记诗人郑道远

时间:2016-08-25 11:06来源:中国报道 作者:王秦
2014年末,六、七年未曾谋面的朋友远道而来,欣喜之余,赶忙订好饭店准备接风。等待期间朋友打来电话,说原秦皇岛市社科联主席郑道远先生也一同前来,闻听此讯,既期盼又惶恐。

  中国报道(记者/王秦) 2014年末,六、七年未曾谋面的朋友远道而来,欣喜之余,赶忙订好饭店准备接风。等待期间朋友打来电话,说原秦皇岛市社科联主席郑道远先生也一同前来,闻听此讯,既期盼又惶恐。

  认识郑道远先生已有十几年了,有幸见过几次面,却没说过一句话,对他多少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原民俗报总编冷月老先生生前,每谈及他,都会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常说郑先生是本土文学艺术界的领军人物,是最有内涵最会写诗最会喝酒的豪放诗人。那时,冷月老先生每出作品,必送郑先生先阅,得他赞誉,只言片语都会如获至宝,沾沾自喜。我敬重郑道远先生是源于冷月老先生对他的敬重,受他熏染,只觉得此人如同神祗,至于其它知之甚少。

  中国的文人墨客几乎与酒都有不解之缘,对酒的兴趣特别浓厚。早就闻听郑先生喜酒,所以多备了几瓶愿他尽兴。席间,大家由最初的生陌,渐渐地熟稔起来,喝酒论诗,相谈甚欢。几杯下肚,诗人的豪放逐渐显露出来,有的朗诵自己的诗作,有的引吭高歌,越喝越兴奋,以至酒醉人狂,手舞足蹈。应大家邀请郑先生也朗诵了一首自己的诗:啊哈呼 安代 谁跳过这样激动的舞?谁唱过这样豪迈的歌?大漠夜风搅翻了沙龙,牛粪火熏亮了半个天空。把彩绸挥起来!把毡靴踏起来!把腰带扬起来!把辫子甩起来!让这空旷的草原转起来······动心动情富有生命的诗句、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抑扬顿挫富有节奏的朗诵,在酒精的作用下带有不可质疑的表现力,霸气地把你拉到那辽阔的草原,引你至篝火旁,感受那具有远古色调的淳朴民风,热烈而豪放。你完全被置身在他的诗里:阿哈呼 安代 不能不跳这样的舞!不能不唱这样的歌!那马蹄的节奏响不绝,那一颗太阳昼夜挂心中。把黑暗甩起来!把光明接进来!把灾难甩开来!把吉祥接进来!这激烈的感情哪能绊起来--。 此时此刻,任谁都会陷入这入目便感动于心的场景,我被他酒后吟诗的豪迈与狂放折服,更被他大气饱含深情的诗作而深深折服!

  再次见到郑先生是几天后的事了。因郑先生去石家庄没在市里,朋友临走时托我转交一些资料给他。那天,电话联系完我便去了他那儿。当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时,郑先生已经站在楼梯口等我。进入办公室,写字台上散放了一些纸张、文稿,座椅后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装满了书籍。他坐在桌前,指间夹着香烟,逐渐弥漫的烟雾掩不住他深邃的目光,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的不是刚毅,而是柔柔的涟漪,阳光透过玻璃斜照在他身上,又为他平添了几分暖意。郑先生很具有中国传统文人的气质,却又有别于中原文人的那股文绉绉的书卷气,他身上那股饱读诗书的儒家风范,诠绎出的是历经岁月风华淬炼出来的人生哲学。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应我请求,郑先生拿出他的几部诗集送予我,约好等张主任过来一同采访他。之后,便匆匆道别。

  回到家里,为能尽快了解他,我上网查阅了通辽日报对他的报道,其中一段对他的描写印象极深:郑道远是从科尔沁走出去的诗人,血管里流淌着蒙古人的血液。蒙古人的彪悍、草原的辽阔,大漠的刚毅,河水的浪漫,苍鹰的敏感,铸造了他乐观豪爽,为人厚道,秉性乐观,敢为人先的不服输的性格。他常饮酒赋诗,如醉如狂,口中常有警句佳篇连绵喷出······好一个饮酒赋诗!好一个如醉如狂!我为文章命了题《诗酒任疏狂》,觉得非常适合他,我就是在饮酒赋诗中对他有了深一层的了解,他的才情折服了我。此时,其实我更想了解的是他的作品,文如其人,我知道他的德行会在作品里寻得一二······

  深夜,我靠在床头,翻开郑道远先生的诗集《翩翩而来》开始品读起来。一首首诗,如清泉般流淌在纸面上,读着读着又一次被他的诗所感动。“我是一只断翅的秃鹰,飞不动了,却耿耿于山林!任何让我飞翔的企望,都会使我更早的消殒。但我感谢爱心,我用泪融化这片温存,我可以哭出带血的诗句,却不敢在日记上留下泪痕······”哦,诗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不得而知,诗里透出的苍凉、不屈却真实存在着。我噙着泪反复诵读着、想象着,一遍又一遍······看到这儿,如果认为郑先生性情中只有豪放、悲壮的一面,那就错了。在郑先生的内心深处,还流淌着婉约、柔肠的一面。他的诗:绿色的小湖啊,莫非你是她的过去?不然,为什么我一泛起失恋的痛苦,便到这里 垂钓温柔······这百转千回的道白,读来令人心头一颤。诗里,男人的霸气通过一种温暖的手段淋淳尽臻地为读者呈现出来。

  我打开《沉溺》,这部长诗共计八章、六千余行,时空跨度十余载,叙事内容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期,郑先生将一段爱情故事在文革到改革开放的那个特殊历史背景下展开,在固有观念与新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撞击下,把人生从层层束缚中解放出来,还其本性,顺其自然,那些生动的细节,虽然跳跃于纸上却留在人的心里,由此渗透到感情中去,读来令人荡气回肠酣畅淋漓。“我的人生再也没有迷茫/我的思想再也不会贫困/我要目不旁视迈向一个目标/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无悔的爱情······我沉溺于纯真,沉溺于偏见,我沉溺于浮光掠影,幻梦的缤纷;我沉溺于青春,沉溺于幸福,我沉溺于浅谈深爱,怅惘的苦痛,而今,我就不再有什么沉溺了么?我沉溺于解脱沉溺的几许欢欣,我要吼出我不堪人听的歌韵,原谅我,我无法禁锢我荒诞的感情。”我捧着诗集,无法放下,也沉溺在他的诗里······

  诗歌是文学史上最早出现、最为凝炼集中、最富有韵律节奏,形象鲜明,而且饱和着作者思想情感的文学形式。诗词最讲究文字的凝炼含蓄,以最少的字句,表现尽可能深邃而又丰富的事理和情感。郑先生的诗于平和中见真功,看似平常事,用心研读,就会发现诗中隐匿着深意,总是语有尽而意无穷,令人读后如饮醇酒一般,回味不止。如今事过境迁,谁都无法去体味诗人创作时的处境,而郑先生最大的魅力就在以深厚的文化底蕴,让心灵超越时空,让读者的心融合在他呈现的那份情愫中。

  张主任过来时,因北京那边还有事,他一下火车就买了第二天下午的返程车票,这样一来我们采访的时间就会很紧,当晚我们约来郑先生边吃饭边采访,为了尽可能多地挖掘他的内心,我们与他把酒言欢。真佩服他的记忆,他对所写的每一首诗都记得那么清楚,不论多么遥远,他都能流利的朗诵出来。那种酒后吟诗的疏狂状态,与其说是醉于酒,莫若说是陶醉于诗歌里描绘的情境,陶醉于那些经历了沧桑的往事,以及入骨入心的故事。郑先生与我们谈了很多,谈得最多的是与战友、与同窗、与一起艰苦创业的同事、与家乡的朋友、与诗人间的情谊。对于以往的磨难、痛楚却鲜少提及,更没有提及他的职位。当我们追问时,他说那是工作,为官前后自己各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为官负有更多的责任,不容懈怠,仅此而已。轻描淡写中透出富贵浮名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在意的是他为官时在群众中的形象,还有就是他创作的诗歌。他不喜欢把官职当做资本拿出来炫耀,而是注重潜修自律,他深信为好官是做人的道德升华,是人的生命价值的提升。他也不喜欢把经历过的磨难拿出来博得喝彩,让人叹服、赞美,而是淡然的将其转化为一些有趣的故事纪念它。想来,但凡心胸宽泛的人都不喜欢赞美磨难,因为它对人的毅力、情感等各方面的伤害太大了,着实令人窒息。不要说从磨难中可以学到什么,人生苦短,虽然在磨难中获得的教益较深,甚至可能磨练出一个优秀的人才,但我们都是平凡之人,谁会渴望磨难呢?当谈到在部队生活的那段经历时,他情不自禁唱起了军歌,那份发自内心的豪迈之情让人震撼,他仿佛又回到了军营,那种不可战胜的自豪感,绝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那段经历有苦有甜,有刚进军营的豪情壮志,也有卸下戎装的苦闷彷徨。我联想到他的长诗《沉溺》中有一段:高远就这样摘下了帽徽、领章/但永远也摘不下心底的忧伤/他默默捆好那十分简朴的行李/也捆缚了他一拔冲天的理想······/他独自一人在偌大的上海游弋/天,下着雨,他却似乎不觉,不看不想/像破碎的舢板在大海里漂移/身不由己,偶尔泛起支离破碎的以往······ 军旅生涯虽然短暂,却练就了他刚毅的性格,如今都成为了生命中不舍的记忆。 谈到家乡的朋友,他回忆节日里连续25个小时喝8斤白酒时的豪气,你会感觉到他那份掩饰不住的越过时空的怀念。他风趣的讲诉蒙古族传统节日盛会,两百多人聚在一起,一排排低矮的长条桌下,放着一排排低矮的小板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从清晨喝到夜晚,又从夜晚喝到清晨,抬走一拨,上来一拨,又抬走一拨,又上来一拨,到结束时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回去的路上,他不小心跌进沙窝,紧接着 潘X 也跌进来,砸在他身上,他酩酊的问怎么回事?潘X醉醺醺的回答,我想看看你到哪儿了。诙谐的语言让你忍俊不禁。不知是谁说的:在友谊面前,人与人之间,犹如星与星之间,不是彼此妨碍,而是互相照耀。从他的言谈中作品里,都能感觉到他与作家阿古拉泰、顾焕金、郝延超等人近半个世纪从同窗到莫逆坚不可摧的友谊。他们用诗来展现一切,在诗歌、文学创作领域互相鼓舞,烁烁发光,相映成辉。回忆离开盘锦来到秦皇岛时的万千感慨,他在书中写道:很多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唯一廓得清自己的是我无愧这片土地······实际上,我对盘锦和秦皇岛同样熟悉又同样陌生。但我无法说,秦皇岛和盘锦哪个离我更近······我离开了盘锦,但盘锦令我魂牵梦绕······当年郑先生应聘到盘锦工作时,盘锦电台刚刚组建,由于他工作出色,很快便被任命为编辑部负责人,当他第一次看到郝延超的作品剪辑时,就被郝延超的才气折服了。他爱才惜才,力排众议千辛万苦地将郝延超调入电台,他们一同在编辑部工作,一同赴苇乡,下油田采访编稿。盘锦发大水时,他们白天在洪水中漫游,晚上睡在房顶上,他们被彼此的才华吸引着,不仅是工作中的好搭档,也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他们还将姓氏联合起了编辑名:郑郝,每天通过无线电波播撒在盘锦的天空。他风趣地对我们说:那时我就有两排房子。我们很诧异,他笑着说:我经常站在院子里,观赏房顶上的野花野草,甚至还有小树,分立两排的房子加起来有20多平米,进去要下三级台阶,节假日我的同事、朋友都喜欢来我这儿拌点小菜,喝点小酒。我们敞开心扉,谈工作、谈社会、谈文学、谈女人······那些年出版的诗作大多是在那间小房里完成的。我想象着当时的艰苦,想象着那两排低矮潮湿的土房,心里泛起酸楚。而以往经历过的这些磨难也好,艰辛也好,却都在他的微笑中淡去,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 (编辑: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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