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锦墨是观赏墨的一种, 为明代制墨业中安徽休宁派首创,后来成为了明清两朝“御墨”的制作形式,通常以一锭或几锭、十几锭为一套, 最多者为六十四锭一套, 并配以十分漂亮的外盒。
集锦墨的形状、名称、图案各具特色,是集当时绘画、书法、雕刻等艺术最高成就于一体的艺术品,逐渐成为皇宫贵族、文人雅士当时的馈赠佳品和今天文玩收藏的珍品。
新中国成立后,在20 世纪七八十年代出口创汇的刺激下,又用旧墨模生产了一部分供出口。由于今天制墨业的逐渐衰落,集锦墨已经不再生产,它的文化、艺术、历史价值更是乏人问津。想一想,现在的篆刻家几分钟刻成的一个字市场价格也已经在十万以上,而制墨模具雕刻师经过十年左右的学习时间,才能基本掌握墨模的雕刻艺术,而雕刻一个普通图案的二两墨模,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手工费只有1200 元,也就是说不论你的水平如何,辛勤劳动一个月,收入在5000 元左右,如此低的工资,也使得墨模雕刻这个行业,已经由早年的留不住人,发展到今天的无人来学,那些墨正在淡出我们的视线,渐行渐远。
一、“八爱”集锦墨
“八爱”集锦墨是20 世纪上海墨厂利用清末民初时期雕刻的墨版重新生产的集锦墨,每套八锭,每锭重一两,每锭墨的正面是描金五言文字,背面是描金填色的图案。
第一锭墨的主题是“爱洁”,墨上文字是“洁癖梧常洗”, 图案中的倪瓒坐在鼓凳上,望着面前桐树上飘落下的桐叶。
古代中国的绘画中,桐树常被文人墨客比喻成清新高贵的象征。但用“洗桐”的方式来表示洁身自好的恐怕只有元代画家倪瓒一人。
此典故是一友访倪瓒后留宿家中,倪瓒夜闻吐痰声,白天在院中查找不到痰迹,便命家仆擦洗院中所有梧桐树,把倪瓒爱洁成癖的病态性情一展无余。
更有甚者,一日朋友来访,恰逢倪瓒的仆人担泉水回来, 倪瓒用前桶泉水煎茶,后桶泉水洗脚,弄得朋友莫名其妙,问他原因,倪瓒说后面那桶水被仆人的屁气弄脏了,所以只能用来洗脚。如此爱洁到了极致。
爱洁是人的美德,爱洁成癖也是人的自由,并不为过。这既是倪瓒个人的文人性情,也成为了此后众多书画家们共同的文人性情,它像《西园雅集》一样成为了文人画家笔下和口中的行为写照。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倪瓒,曾买春于赵买儿,出于洁癖原因,倪瓒让赵买儿一夜间不停地洗,自然没有了巫山云雨。同样真性情的精彩“浮云”,人们只能拿洗梧来标榜后世。这是 倪瓒的悲哀,也是旁观者的悲哀,更是中国“文人画家”的悲哀。画家们过多强调了虚伪的自我和个性,忽视了作品为大众服务的责任,更泯灭了个人的真实性情。
第二锭墨的主题是“爱酒”,墨上的文字是“一杯花并醉”, 醉坐在芭蕉树下的李白,一手举杯,正欲邀请月亮上的神仙共饮美酒。
李白少年时博览诸子百家群书,好“剑术”,信仙学道, 又有建功立业的政治抱负,要“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
一方面要做超脱尘俗的隐士神仙,另一方面要做君主的辅弼大臣,这就形成了李白出世与入世的矛盾。但积极入世是其一生思想的主流,也是构成他作品的思想基础。
李白在江陵见到了受三代皇帝崇敬的道士司马承祯,送上了自己的诗文。司马承祯见李白器宇轩昂,资质不凡,已十分欣赏,看了他的诗文,更是惊叹不已,用道家最高褒奖的话评价了他有“仙根”,这和后来贺知章赞美他是“谪仙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把他看做非凡之才。
“李白斗酒诗百篇”,酒伴随着李白的一生,而诸如“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等诸多诗句中,李白就像生了翅膀的神,而“酒”就是神奇的风。
只不过这神奇的风把李白送上文学艺术的顶峰,而不是“青云路”。正所谓:“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少年早欲五湖去。”
李白永远不安于寂寞和孤独,“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富贵非所愿,为人驻颓光。”这里没有嗟老叹卑的哀惋,却用对龙“劝酒”的天真想象表达了对人生的无限依恋之情。这些诗篇以其纯真的情趣,感召着被庸俗的生活所淹没了的美好的人性,并因此而获得永久的魅力。
第三锭墨的主题是“爱鹅”,墨上的文字是“爱鹅书市扇”, 图案中的王羲之一手持扇,脚下围绕着两只可爱的白鹅。
《晋书》载:“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鹅相赠耳。’ 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由此可见,王羲之虽然好鹅,但与倪瓒相比有度,好而不迷,不愧为书圣。
“爱鹅书市扇”说的是《晋书》记载一位卖扇老妇的生意不好,王羲之看到了,主动在她的扇上题字,使她的扇子很快卖了出去。古代制墨者把这两件并不相连的轶事巧妙地融合于一体,爱仁者看到了仁,求艺者学到了艺。
第四锭墨的主题是“爱菊”,墨上的文字是“三径菊犹存”, 图案中的陶渊明策杖于山水松树之间,身旁盛开着几株菊花。
“三径菊犹存”取自陶渊明的《归去来辞》中的“三径就荒, 松菊犹存”句的辞意。
陶渊明是两晋晚期杰出的文学家和诗人,他任彭泽县令时, 恰好碰上督邮来巡视吏治,县吏告诉他,“应束带见之”,他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当即辞去彭泽令,远离了统治阶层,长期归隐田园,终日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酒遣怀,以菊为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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