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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与俞平伯同游秦淮河

时间:2013-08-15 10:48来源:人民政协网 作者:人民政协网
1923年7月底的一个傍晚,两位青年来到南京秦淮河边,雇一条河上特有的小船七板子,悠悠地驶入了这条著名的水道。这两位当年同游秦淮河的青年,后来都成为现代文学史上的有名人物,他们是朱自清和俞平伯 朱自清与俞平伯,是北京大学的先后同学。大学毕业后,

  1923年7月底的一个傍晚,两位青年来到南京秦淮河边,雇一条河上特有的小船——“七板子”,悠悠地驶入了这条著名的水道。这两位当年同游秦淮河的青年,后来都成为现代文学史上的有名人物,他们是朱自清和俞平伯……

  朱自清与俞平伯,是北京大学的先后同学。大学毕业后,两人同至杭州第一师范教书,从此诗文交流唱和,结下情谊,这就有了他们此次共游秦淮这条历史著名河道之举。

  朱自清是江南人,秦淮河自然多次领略,俞平伯虽出生苏州,却是初次游历,朱自清自然成了导引者。他们当时乘的是秦淮河里一种叫“七板子”的小船。照朱自清的描述,这种小船,有“淡蓝色栏杆,空敞的舱”,舱前加有一个弧形的顶子,两边用栏杆支起,可放两张藤躺椅,供游客随便躺下观赏的。两人之所以来泛游,当然是因为那些有关这条水道的各类历史传说,所以在他们信中,秦淮河就似乎不是眼前的河了:“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是被青溪的姐妹们所熏染的吗?还是匀得她们脸上的残脂呢!寂寂的河水,随双桨打它,终是没言语。密匝匝的绮恨逐老去的年华。已都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更哪里论到哀嘶,心头,宛转的凄怀;口内,徘徊的低唱,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俞平伯)“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如何载得起呀?我们这时模模糊糊地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我们真神往了。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像使然了。”(朱自清)由此看来,秦淮河显现给他们的,更多的是来自历史的丰繁想象。

  既然是著名河道,当然不仅仅是历史和那些传说。它的风光,也应该别有一番滋味。朱、俞二人追赏的,是“夜秦淮”,那当然不是白天的嚣嚷和纷繁:“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他们上船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所以“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在朱自清的眼里:“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俞平伯初次来游,感受要新鲜一些:“荡过东关头,渐荡出大中桥了。船儿悄悄地穿出连环着的三个壮阔的桥洞,青溪夏夜的韶华已如巨幅的画豁然而抖落。哦!凄厉而繁的弦索,颤岔而涩的歌喉。杂着吓哈的笑语声,噼啪的竹牌响,更能把诸船楼上的华灯彩绘,显出火样的鲜明,火样的温煦了。小船儿载着我们,在大船缝里挤着,挨着,抹着走,它忘了自己也是今宵河上的一星灯火。”

  歌妓船几次三番前来,使两位青年“坐不安宁”,便只好往回返。渐渐远离了歌妓船,远离了烁人的灯光……这时,冷清的月色又显出另一种风致,两位青年带着多重的感受,离开了如梦的夜的秦淮。

  两位青年都是爱好文学的,所以,在游毕秦淮河后,两人便相约各自作一篇文章,同时在一家报刊登出。临别,俞平伯还写出旧体诗一首,表达这次游历心情:《秦淮初泛呈佩弦兄》

  灯影劳劳水上梭,粉香深处爱闻歌。柔波解学胭脂晕,始信青溪姊妹多。回去后的8月22日,俞平伯先写出了游历秦淮的情景和感受。他在文章结尾处形成了这样的后感:“这一个黄昏里,心和境的交萦互染,其繁密殊超我们的空说。所以主心主物的哲思,依我们外行人看,实在把事情说得太简单,太嫌容易!太嫌分明了。实有的只是浑然之感。就论这一次秦淮夜泛罢,来时我觉得要来,去时我觉得该去。分析其间的成因自然亦是可能。不过求得圆满足尽的解析,使我们十分惬心,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拢来代替刹那间所体验的实有,这个我觉得有点不可能,至少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这实在反映了当时俞平伯由这次夜游秦淮生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状况。这应该是非常真切的。

  几个月后的10月11日,朱自清也写成了游历文章。他的文章结尾也有感发:“那电灯下的人物,只觉像蚂蚁一般,更不去萦念。这是最后的梦;可惜是最短的梦!黑暗重复落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傍岸的空船上一星两星的,枯燥无力又摇摇不定的灯光。我们的梦醒了,我们知道就要上岸了;我们心里充满了幻灭的情思。”这些感发,虽然模糊,可其实正反映出当时青年的心绪状态,因而又深切可感。

  因为是同游,他们便约定了同一个题目:《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于1924年1月25日同期发表在著名的《东方杂志》第21卷第2号二十周年纪念号上。这两篇文章,安排布局,堪称佳构;其清新的文字,为当时还不十分成熟的白话文,树立了榜样。因之被世人誉为“白话美术文的模范”,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有着突出的位置。

  今天我们重新回顾这两篇文章的产生情景,可以从中清楚照见当时青年在新旧思想交替,新旧行为并存之间的内心冲突。这其实是每一个时代都会面临,并值得思索的。真切形象地描摹出这种深层的内在世界,或许是文艺作品得以存世,得以抗击时间打磨的一种缘由。这一点,值得我们从这同题的两篇文章中去更深入体会。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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