诌    鼠
 

　　胡 少 春
 

　　鼠者，乃“无名鼠辈”也。本来，当今人们对这个小动物无甚好感，不足挂齿。但是，由于在十二生肖里，鼠排在第一位，且今年又适逢农历庚子年即鼠年，于是便使我产生了诌一诌鼠的念头。

　　老鼠，俗称耗子，是哺乳纲、啮齿目、鼠科的啮齿类动物。它适应性强，分布广泛，种类繁多。据统计，全世界有鼠类大约４８０多种，我国有３４种。我们通常看到的老鼠，多为家鼠，一般体形都较小，体毛以灰、褐色为主。

　　老鼠形象面目皆丑陋，长长的胡须，长长的尾巴，尖尖的嘴巴，短短的四肢；一双贼亮的眼睛，却“鼠目寸光”，高度近视。但是，与其它动物相比较，它却有独特的本领：嗅觉十分灵敏，牙齿极为锋利，反应极为神速，攀爬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极强。老鼠，是一种生性狡猾、智商颇高的小动物。

　　老鼠，是我最讨厌的一种动物。小时候，生活在乡村的我，特别害怕和憎恨老鼠。半夜三更，是老鼠最猖獗的时候，它们成群结队地岀没在屋子里，到处弄出声响，有搬动阁楼上红薯、芋头的“毕剥”声，有咬噬盛着大米木桶的“咔嚓”声，有逃窜时的“叮咚”声和互相追逐、亡命奔跑时的“啾啾”声，常常吵闹得令人难以成眠。每当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母亲，总要发出几声“喵喵喵”的声音，想吓唬吓唬那些小家伙。开始时，好像还有点作用，久而久之，等它们发现有诈后，则完全不理会，甚至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猖獗到竟然跑到我床上来，吓得我蒙头钻进了被子里。为对付这些可恶的家伙，家中只好养几只猫。但是，由于老鼠太多，猫常常寡不敌众，老鼠依然我行我素，猖獗不已，屋里老鼠横行，如入无人之境。这种情形，正如明诗人龚诩在《饥鼠行》描绘的：“灯火乍息初入更，饥鼠岀穴啾啾鸣。啮书翻盆复倒瓮，使我频惊不成梦。狸奴徒尔夸衔蝉，但知饱食终夜眠。痴儿计拙真可笑，布被蒙头学猫叫。”

　　乡村是老鼠的乐园，城里也不是老鼠的禁区，虽有“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威慑，仍四处可见其踪迹。它白天蛰伏于阴暗的角落，夜晚则伺机溜进住户，干尽鼠窃狗偷之事。这几年，我家就一直遭遇鼠患。虽说我家住在闹市区，又处四楼，然而老鼠却频频光顾。它们凭借高超的攀爬本领，爬上了四楼的窗台，用其锋利的牙齿将纱窗咬破，破窗而入。进而爬上了厨房的吊顶，钻进了壁橱，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天按兵不动，深夜则岀来偷窃食物，到处啃咬，为非作歹，搅得家中很是不安宁。

　　为了应对鼠患，我立即将塑料纱窗换成钢丝纱窗，以防老鼠再度闯入屋内。而为了消灭已经进来的几只劣迹斑斑鼠贼，我买来捕捉老鼠的粘贴板和铁丝笼，并用各种食物引诱。终于，铁丝笼和粘贴板先后将两只狡猾的傢伙捕获。家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后来又有一只老鼠不知从什么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屋，尽管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至今未能归案，还时不时窜出来为非作歹。真是烦死人！

　　这可诅咒的老鼠！

　　数落了这么多老鼠，回到开篇的话题，作为鼠年，还得为鼠说点好话。

　　一曰，老鼠资格老。据科学家考证，老鼠的祖先有几千万年，而人类只有几百万年，其进化的历史比人类古老得多，也就是说它的祖先资格很老。再者，老鼠一降生就长着胡须，天生一副寿星相；加之，老鼠繁殖力强，“儿女”成群，故在祈求子孙兴旺、长命百岁的古人心目中，老鼠是敬奉和崇拜的偶像。因之，“鼠”字之前还冠以“老”的尊称，如同“老师”“老婆”“老公”“老者”“老天”这些古来有之的尊称，以及现今的“老板”“老爸”“老妈”“老总”之类的称呼，皆缘于尊敬之故。这种老鼠老大的哲学，是古人心灵史的一部分。老鼠在人类面前一点也不谦虚，不但总摆老资格，而且一直与人类处于搏弈状态，以至这小小的动物还曾经占据了上风，比如通过老鼠传播的鼠疫就曾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１４世纪蔓延于欧洲的腺鼠疫，曾致２５００万人死亡，占当时欧洲人口的四分之一。在历史的长河里，人与鼠之间的搏弈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而迄今人类也还未战胜它。

　　二曰，老鼠聪明。在动物界，恐怕数老鼠最聪明、灵活。研究表明，老鼠脑和人脑的结构和功能相似程度很高，都是由大量联系紧密、能互相交流的神经元组成。作为灵长类动物，大脑一般都呈螺旋状，但老鼠的大脑却是一片平滑，不过，这并不影响老鼠具有的惊人智慧。科学家们指出，老鼠的超强适应力暗示岀它们有极精致的神经系统。据说一只成年老鼠的智商相当于８岁儿童。科学家们举例说，老鼠生来十分谨慎，第一次吃到新鲜美味的食物，它决不会过量，而且一旦发现不对劲，不但自己马上不吃，还会通知其它伙伴，以保护整个鼠群。怪不得，最近我用七八块粘鼠板在壁橱布下天罗地网，先是在粘板上放置大米，被老鼠识破，从未光顾；接着用鱼肉引诱，有一晚它闻香而至，在其谨慎摄取食物的过程，可能发现了情况，立即亡命逃窜，险些被粘鼠板粘上，命归黄泉。这只老鼠在逃过一劫之后，一直就深藏不露，“避鼓”去了，再也见不到它的踪影。狡猾之至，足见一斑。

　　三曰，老鼠主财。自古老鼠爱大米。在古代，如果家里没有老鼠光顾，说明家里没有粮食，很穷；如果家里经常有老鼠来，则表明这一家有老鼠喜欢吃的大米等等食物，表明这个家庭比较富有。久而久之，老鼠便成了财富的象征；于是，民间也就有了老鼠是“财神”的说法。老鼠，也就成为吉祥物，岀现在门神、壁画、工艺品以及动漫、卡通、影视之中。在这农历庚子年即将到来之际，微信群里就有以“鼠”为谐音，发出了一篇篇祝福语，什么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有“鼠”不尽的快乐、“鼠”不尽的笑容、“鼠”不尽的钞票、“鼠”不尽的幸福、“鼠”不尽的收获，什么愿所有的好运都“鼠”于我们，云云。

　　鼠啊鼠，褒贬不一的鼠！作为生灵万物链条上的一个小动物，希望它多子多福；作为一位“财神爷”和进行生物实验的对象，希望它长命百岁；作为先前被列为须除尽的“四害”，希望它断子绝孙。如果引申到人类社会，那些比老鼠还狡猾的“娄阿鼠”式的大大小小贪官，注定难逃“伸手必被捉”的厄运！

　　已亥年即逝。在这“财神爷”年庚子年到来的时刻，我衷心祝愿人民更加富裕安康，国家更加繁荣富强，让我们“只争朝夕，不负韶华”，共同迎接农历鼠年的到来！
 

　　【作者简介】：胡少春，江西新干人，原为中共江西省委办公厅巡视员、省委机要局局长。现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方志敏研究会顾问、江西省地域文化研究会党支部书记等。曾在报刊上发表数百篇诗歌、散文、杂文、理论文章等，出版过《方志纯传》《榛莽屐痕》《行止吉曜楼》 《重阳杂俎》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