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戏剧人的自由无束缚不止体现在创作上,去年底的一场2014北京小剧场戏剧协会年终交流会上,以形体戏剧著称的青年导演、三拓旗剧团的负责人赵淼大胆陈词:“很难想象我们国有院团的演员从来不训练也不看书,还能把戏演好。如果一直这样,无论国有还是民营,10年后都会死亡。”而此前艺术界似乎从来都有一个共识,练功是属于戏曲、舞蹈、杂技演员以及乐手的必修课,于话剧演员而言则是可有可无。其实话剧演员应否练功,无所谓体制内外;业内多年对此无一致共识,个中原因也远非体制内外之别可以回答。 练功的效果如何? 有了手段演员不再恐惧互动 从2012年开始,因为得到了资助,赵淼和他的团队除了一年做一部戏外,空闲时,所有演员都会回到团里租借的排练场进行形体训练。赵淼说,“365天几乎有300天我们都在对演员进行诸如戏曲、瑜伽、杂耍、小丑甚至魔术类的训练,从下午1点到晚上9点。这样的训练最直接的一个收获是法国使馆请我们的演员为孩子进行小丑即兴表演后反馈给我们的是,‘你们的演员即兴表演能力真强’。但以往演员在应对没有预先设计好台词及动作的场面时,往往会束手无策。后来我问演员,为操着不同语言的孩子进行即兴表演,你们不怕吗?他们的回答是有了日常训练,互动就变得简单了。”而并无固定团队的青年导演邵泽辉,采取的则是一部戏的排练周期内都会以游戏式的训练帮助演员恢复到能够适应剧场的身体状态,训练的内容也与作品的风格和形式感有关。 练功非得一本正经劈叉窝腰吗? “玩”没了做戏痕迹,“玩”出了团队气质 训练除了让演员多了与观众交流的手段,还有一个直接的效果就是让演员在“玩”中剔除了做戏的痕迹。台湾现代剧场的开拓者金士杰表示,自己在1979年创办兰陵剧坊之初,曾有一位心理学博士帮助他们进行身体训练,“那时所谓的训练就是人躺在地上,互相按摩、互相‘踩踏’,当时并不明白这样的所谓训练有什么意义。但奇怪的是,经过这样的训练,后来我们排练时竟然产生了奇怪的能量,我们对自己和别人的身体不再害怕,由此也没有了做戏的痕迹,仿佛大家在一起‘玩’。正是这种‘玩’,让我们的第一出戏《荷珠新配》一炮而红,甚至造成了台北文化界的震荡。后来想想,那个除了滑稽没什么不得了的故事其实就是打破了当时台北舞台剧假模假式的讨厌样式,可见这种‘玩’出来的创作方法有多么重要。”而去年《肖申克的救赎》的主演蒂姆·罗宾斯带领其掌舵的洛杉矶演员班剧团来国家大剧院演出《仲夏夜之梦》时,谈及自己带团的经验,他表示即便是有演出,每周日剧团也会在他的带领下做工作坊,雷打不动,目的就是在轻松的游戏气氛中塑造统一的团队气质。 练功为何难成常态? 商业戏剧要赚快钱、民营戏剧无场地 无论是刚刚结束的“戏剧奥林匹克”中严酷铁血的铃木训练方法,还是孟京辉、田沁鑫等中国导演排练前游戏式的训练模式,身体训练对于话剧演员能量激发的益处毋庸赘言,但为什么练功尚不能成为中国话剧舞台的常态?对此,一向以商业为前提、艺术为底线的导演黄盈称,“当下的现实是商业戏剧都要赚快钱,所以不需要付出那么多。”但身为北京电影学院老师的他又表示,“表演本身是对身体的运用,戏剧更是基于身体的现场艺术,所以从业者必须要有训练的储备。就如同你是提琴手或是二胡演奏员,怎么可能三个月或一年都不练习就直接进剧场呢?”在青年导演邵泽辉看来,“戏剧是舞台艺术,剧场演出的现场性决定了演员不能光凭天赋。但是不是需要天天训练,这就需要找到更好的方法。国有院团有排练场,其实应该定期或不定期地对演员进行训练,哪怕是开放式的,目的就是保持状态。” 练功是国际通行的做法吗? 国外甚至有一门课叫舞台技巧 视野决定胸怀和态度,如今的青年导演也因一次次走出国门而有了较为客观的对比与反思。2010年,邵泽辉有一个到韩国为韩国演员排戏的机会,由于所有的演员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于是他选择用这些演员熟悉的训练方式来了解每个人的能力及特长,那时训练就成了一种沟通的方式。在他看来,“话剧演员的训练不仅有助建立演员间的整体意识,更对作品的完整呈现有很大帮助。”多次参加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的赵淼说,“很多国外的舞台剧演员都是要进行形体训练,甚至有一门课叫舞台技巧,训练内容类似体操。”曾经在去年初最寒冷的季节带领团队在利贺跟随铃木忠志训练的黄盈则称,“那段时间每天的生活节奏就是起床、吃饭、排练,再吃饭、再排练……晚上有一个小时上网的时间,几乎是与世隔绝。铃木训练方法虽然极端,但他培养出人做事的关注度恰恰是我们这些都市人最欠缺的。” 练功仅仅是指身体吗? 很多国外的演员都有阅读的习惯 除了练功这种身体上的修炼,赵淼还同时提到了演员个人的修为,“很多国外的演员都有阅读的习惯,不仅读书,他们还会不定期参加研讨会,参观美术馆,非常注重自身的拓展。戏剧归根结底是表演的艺术,但我们现在艺术学院有一个很大的担心就是艺术教育已经变成了职业技术教育。另外艺术创作者毕业后文化素养的拓展也不能终止,否则他是适应不了这个舞台的。”蒂姆·罗宾斯则会常常带领团队参与一些教育项目,“我希望演员要认清自己和普通人是平等的,不是因为艺术家就高人一筹。必须能够理解普通人的情感,即便是对于犯人也不能高高在上,要怀有同情心,而不是歧视,这样才能演好角色。”他团队中的演员就曾经来到洛杉矶最贫穷的学校与孩子交流。一段时间后,孩子的变化很大,多了自信,而演员也成熟了,学会了理解宽容与自己生活和教育背景不一样的人。 文/本报记者 郭佳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 (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