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八骏 9月8日和9日,《明报》“观点”版先后刊登香港政界两位有影响人士关于“忠诚反对派”的文章。前者是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卢文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民建联监察委员会主席,其文标题是《关于“忠诚反对派”争议的几点回应》(简称卢文);后者是一国两制研究中心总裁张志刚,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行政会议成员,其文标题是《反对派有多大的忠诚》(简称张文)。 卢文称:“尊重宪制是‘忠诚反对派’最本质的特点,这一共性在西方和香港没有分别,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忠诚反对派’。”卢文批评:“有人说,香港的‘忠诚反对派’也可以称之为建制派的一部分。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即使温和‘泛民’成为‘忠诚反对派’,那也是反对派,而不可能是建制派。” 张文称:“所谓建制派,并不是最直接跟香港特区政府拉上关系,而是建基于对北京中央政府的接受,引申下来,就是对‘一国两制’的接受,结合起来,就是对中央政府按照《基本法》所解释的‘一国两制’予以接受。”“什么是忠诚的反对派,最简单的就是不反共呀!或者不排、拒,或者抗共呀!”“如果他们可以放弃反、排、抗、拒共,那无论他们是否如此自封,其实都是建制派的一员了。”“成为建制派的一员,其最低入场费只是接受北京中央政府,接受大陆和香港在‘一国两制’下的政治体制,在这体制下发展香港甚至国家。如果这一步也不肯走,就算改称‘忠诚的反对派’,那又有多大程度的忠诚呢?” 可见,二文的区别在于,“忠诚反对派”是否就是“建制派”的一部分。 “忠诚反对派”未成政治一极 卢文认为,“忠诚反对派”与建制派,至少有三点区别:一是对待国家主体政治制度,“忠诚反对派”只是尊重但不会认同,建制派则是认同和理解;二是对待香港政制发展,二者有极大分歧,“温和泛民即使以‘忠诚反对派’的取态对待政制发展,但在是否及如何遵循‘循序渐进’、‘实际情况’原则以至行政长官爱国爱港的问题上,都会与建制派出现极大甚至是激烈的争议”;三是对待行政长官和特区政府,“所谓建制派,就是指在基本政治原则和重大施政问题上,对特区政府基本上采取支持态度的派别”,而“‘忠诚反对派’‘忠诚’的是宪制,而不是特区政府的重大政策。他们对特区政府的施政往往会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采取不支持以至反对的态度。” 二文的差异在于,卢文以为,在目前“泛民主派”中间是可以出现“忠诚反对派”的;张文认为,“泛民主派,其实只是一个缩写,其中遗漏了‘反共’两个字,就算不加入‘反共’二字,也应代入不同程度的拒共、抗共,又或者排共”,但其中一些人如果“可以放弃反、排、抗、拒共,那无论他们是否如此自封,其实都是建制派的一员了”。 如果关于二文分歧的上述解读是成立的,那么,笔者同意张文。 首先,“忠诚反对派”尚未构成香港政治光谱一极,而是中央有关部门努力推动反对派分化,鼓励和争取其中一部分人甚至个别政治团体由“温和反对派”向“忠诚反对派”转变,在可预期未来,为香港政治光谱增添新的一极。中央有关部门负责人最近分别会晤或餐叙的若干“泛民”人士和民主党领导层,都还不是“忠诚反对派”。无论刘慧卿还是汤家骅都已公开表示,他们不是“忠诚反对派”。 卢文关于“忠诚反对派”与“建制派”相区别的三点标准,应该不是为香港政治现状况而设,应该是关于可预期未来香港政治新分野的一种设想。目前所谓“建制派”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包括传统意义的左派──工联会、民建联,以及带中间色彩的其他在“一国两制”重大政治原则问题上尊重和支持中央决策的政治团体,后者包括若干不符合卢文第三项标准也不甚符合卢文第二项标准的政治团体。 卢文三点标准如成事实,则将不是“忠诚反对派”与“建制派”相区别,而是“建制派”将被重新定义。 争取部分反对派转变立场 张文和卢文的分歧是颇有意义的。张文希望“泛民”大多数改变对待国家主体政治制度的立场,希望香港克服两大阵营相对抗的基本政治矛盾以实现普选。张文提及2013年8月6日张志刚在《明报》所发表的《什么是香港建制派》,那是他为争取2017年普选行政长官而写。 卢文希望一部分“泛民”人士尽快转变对待中央的态度,使香港政治基本矛盾得到缓和。然而,如果按卢文设想反对派中一些人改变了对待中央的态度却继续坚持关于民主的西方理念、并且不支持甚至反对行政长官和特区政府的施政,那么,香港政治基本矛盾至多有所缓和却不可能得到克服,香港将仍不具备普选基本条件。 因此,争取一部分反对派人士转变立场,是推进“一国两制”的长期工程。 (作者为资深评论员,博士) (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