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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庐江县新中远化工深陷“污染门”

时间:2013-01-29 17:03来源:鲲鹏社 作者:赵俊
鲲鹏社近日接到安徽庐江县群众来信,反映安徽新中远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中远公司)将厂区的废水、废渣胡乱处理,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并使他们的投入顷刻间化为乌有。而关于农民的赔偿,企业迟迟不能给予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哥本哈根会议刚刚
 鲲鹏社近日接到安徽庐江县群众来信,反映安徽新中远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中远公司)将厂区的废水、废渣胡乱处理,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并使他们的投入顷刻间化为乌有。而关于农民的赔偿,企业迟迟不能给予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哥本哈根会议刚刚闭幕,绿色、环保、减排等字眼不断充斥我们眼球的时候,却有一些企业依然我行我素。记者马上飞赴处于风暴眼中的新中远公司附近,通过数日的实地调查发现,问题远比群众反映得还要严重:从对当地群众调查的结果看,该厂不仅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生产,还对周边的居民造成了严重的生活困扰。尤其让人痛心的是,该厂的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学,孩子们每天都忍受着毒气的侵扰。为此,当地的很多家长都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吁。
 
    绿色GDP梦断新中远
 
    在新中远公司不远处,当地的农民张兵经过十余年的开荒、施工,终于开发出了256亩的土地进行“桑基渔塘”模式的养殖。眼看收获的时节就要到了,可是今年发生的事情,让他的“绿色GDP”之梦破碎。


    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张兵开始在新中远公司的不远处开发荒滩,在常年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拥有了自己承包50年的鱼塘和树林。他不但种树、养鱼,还养殖了鸡、鸭、羊等禽畜,先后投入了80多万元。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的他通过不断学习,掌握了一些养殖技术,还知道了这是一种绿色、环保的经营之道,国家的政策是鼓励的。于是,他开始憧憬起幸福美好的生活。


    去年,不明就里的张兵和新中远公司签订了一个协议。双方约定,新中远公司在张兵的树林里面堆放鳞石膏。“你当时不知道鳞石膏对你的树林是有害处的吗?”面对鲲鹏社记者的提问,张兵数次哽咽,“我如果知道那东西那么毒,我会犯得着让他们在我这里堆放吗?”据他回忆,当时厂方告诉他,鳞石膏是生产化肥后的废渣,“还是具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可以做肥料。”此外,新中远还花了1万元钱为他修一条路。路修好之后的3月15日到5月11日,新中远拉了3万吨的磷石膏到张兵的承包地堆放。满心欢喜的张兵被“请君入瓮”,从此他的承包地留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从今年2月份开始,下雨之后磷石膏的威力开始发作,很多树木开始死亡,结果一查看,树的根部都腐烂了。这个炸弹终于在今年的洪水到来时爆发,并且喷薄出可怕的力量。从3月18日开始,张兵养殖三年的鱼开始成批地死亡。从今年6月28日到7月1日下的大雨,张兵的鱼更是死亡大半,很多鱼都是从鱼塘里跳到梗上死亡的。据估计,死鱼达到了惊人的6万多斤。为此,县水产站的专家告诉张兵,那些鱼是因为硫酸盐污染太严重想跳走,所以才掉到梗上的。生命力比较强盛的螺丝和黄鳝,都漂浮在水面上。此后,1200只家禽也因为饮用了河里的水而相继死亡。


    据张兵介绍,这是磷石膏和企业废水在暴雨冲刷下累加的结果。事后,据保守估计,张兵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达到了35万元。而他认为,对其承包地生态环境的破坏,更是后患无穷。


    由于张兵的养殖规模比较大,当地的人都管他叫“张总”。当时还有人说,几年后他的身家可能达到上千万。可眼下,张兵已经负债累累了。“我借了60多万,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赔偿。以后我一家7口怎么生活?”他说,自己承包的256亩地,已经把2053年的承包款都付清了,但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所产出。


    张兵的事件不仅仅是个案。时间回到两年前,当地最大的养殖企业——鸿润公司的老总陈鸿斌在那年的损失可比张兵大得多。由于新中远公司排放的废水、废渣是往鸿润公司所处下游倾倒的,平时对其公司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那年在庐江边上的无为县等地暴发特大暴雨,导致河水倒流。陈告诉记者,这样一来,自己公司高达12000亩的渔业养殖基地几乎被新中远公司产生的废水彻底击垮。


    2007年9月7日,该县水产技术推广站的报告称,9月6日,鸿润公司的东胡湖面出现了大量死鱼,品种有白鲢、鲫鱼、鲤鱼等,水面上、田埂上到处都是。同时,周边的杨山林、杨太平等人的鱼塘也发生了类似的状况。此后,陈鸿斌被迫将一半的养殖基地改建成了良田。“因为东面的一般鱼塘入水口连接着新中远公司的污水口。”他表示。此外,他还办起了第三产业——歌舞厅。因为不断上演的污染事件,使颇懂得“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陈鸿斌懂得了“多元发展之路”。但是,这个“亲身体验”,足足让陈鸿斌交了200多万元的学费。
  
    据当地的村民反映,新中远公司进驻庐江后,因为污水事件,当地几千亩良田、鱼塘被村民抛弃。农民们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新中远公司还是加大了生产马力,24小时不停生产着,当地的绿色GDP之路被不断地践踏。



张兵养殖三年的鱼开始成批地死亡

    良田竹林尽埋其中


    驱车行走在新中远公司周边的乡镇,到处可以看到堆放废渣的场所,其中不少还是良田和竹林。


    在庐江,新中远公司生产出的磷石膏倔犟地侵吞了该县的数千亩土地。在堆存一段时间后,磷石膏会受自然降水淋溶,其中的氟也会进入堆场围堰内的水体。“就这样,磷石膏在占用良田和竹林的同时,也给当地的很多养殖户的经营带来了灭顶之灾。”当地的群众告诉记者。


    2007年底,在矾山镇古塘村,新中远公司征用了村里二十余亩的土地,而这些土地原来是竹林和树木。此后,新中远公司让村民砍伐竹木,并在该村堆放磷石膏数百万吨。由于他们征用的土地在该村海拔高的地段,长年累月下来,不断地破坏着村里的生产环境。


    村里有很多人对土地被征用感到困惑,怎么效益良好的竹林变成了磷石膏的堆放场所呢?当时,庐江县政府给家家户户下发了磷石膏没有危害的宣传资料,这成了土地被征用时的先兆。当村民们发现被骗的时候,一部分人自发地站出来阻扰新中远公司工作人员继续堆放磷石膏。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新中远公司竟然雇佣社会上30多名马仔将15名村民打伤。村民李修圣告诉记者,现在他的腿部、头部都未能完全痊愈,天气潮湿时,时常隐隐作痛。
 
    李修圣对自己当时签订的《有偿收回土地使用权协议书》至今耿耿于怀。因为该协议签订后,他们就马上砍伐了竹木。但是,协议中规定的堆放原料所产生的污染所造成损失的赔偿问题,一直未见音讯。而事实是,他在不远处的鱼塘,水已经变成了绿色。他说,现在的鱼塘减产非常严重,都不知道一年的收成能有多少,因为很多鱼已经死亡了。在他们村,有很多像他这样的村民,但由于怕被打,大家已经敢怒不敢言了。


    在庐江,因为磷石膏被伤害的又何止古塘村的村民。白湖镇金湾村的养殖户们被新中远公司的磷石膏污染折磨得苦不堪言。近日,当记者走进养殖户施顺宽的家中时,她正在推磨,闲暇时也不到鱼塘去看管,“反正鱼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周边的几十户村民,也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这些养殖户大都承包着数十亩的鱼塘,以前每年都有好几万的收入,现在则基本上血本无归了。而这一切,都来源于不远处的磷石膏堆放点。而且,谁家的鱼塘越靠近那个堆放点,谁家的损失就越大。


    在那个堆放点,记者看到,废渣和水融合后的污水在汩汩地冒出来,不时向养殖户的鱼塘流进去。磷石膏的上方只覆盖了一层泥土,很多石膏已经和水混在一起。粗暴原始的处理方式,给养殖户带来了近乎绝收的后果。在养殖户蔡修龙的鱼塘里,记者还发现了成堆的死鱼骨头,和数不清的磷石膏残渣。


    磷石膏带来的生态噩梦还在继续蔓延。在附近的曹河村,据说已经有200多亩良田被规划用作堆放磷石膏。在现场,记者看到成片的磷石膏严禁堆放在高处,绿色的水开始在这个村庄流淌。


    据当地一位熟悉新中远公司磷石膏堆放点的人士介绍,他知道新中远的磷石膏堆放点不下10处,所到之处,对生态和环境的破坏都可以用“所向披靡”这四个字来形容。因为虽然磷石膏本身的危害性不是很强,但只要碰到水,它就能迸发出可怕的破坏力。而庐江地区,恰恰到处布满水田和鱼塘。当地风传,新中远公司在选择存放地之前根本不考虑该地是否属于良田或者山林,只要能做通当地村干部的工作就行,另外一个考虑的重点是要“适合运输”。对国家一再三令五申的“保住十八亿亩红线”和“严禁破坏森林资源”的两道紧箍咒,则置之度外。


    祖国的花朵被肆意戕害
 
    在新中远的对面,是一所当地的小学——龙桥镇中心小学。一些很小孩子们快乐地玩耍着,并不知道远处的浓烟长年累月的侵蚀,将给他们的肺叶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但稍微大一点的高年级学生,他们却不会随意到教室外面走动,因为他们知道,等到风向转变的时候,那些毒烟将扑鼻而来。


    五(1)班的朱家龙和黄缘说,那个化工厂的烟让他们感觉到呼吸非常难受,平时教室里窗户都不能开的。当记者提出要采访该校校长柯文龙时,他表示,因为是政府任命的,,所以不好随意表态。但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教师却显得非常愤怒,“那个烟就像是原子弹一样,每天都在毒害学生。这是没有环境,没有生命的发展,这样办厂真的太缺德了。”他告诉记者,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向当地的教育部门进行反映,但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我们也不怪教育部门,只能说新中远公司的水太深了。我不怕说,也不怕报复。”他的这一表态得到了该校很多老师的认同

    据记者调查得知,在小学附近处还有一所中学,正处在发育阶段的青少年和孩子一样,被源源不断的毒烟包围。两个学校的学生加在一起有2000多人,这么多的孩子,却被当地政府和新中远公司集体忽略。


    被忽略的又何止是这些祖国的花朵呢?在新中远公司的隔壁,还有自来水厂、医院、种子公司和好几个居民小区。

    自来水厂的负责人卢光远告诉记者,他们厂是1995年成立的,以前因为用量比较少,都是采集地下水。现在因为用水的人增多了,也开始采集黄陂湖的水,“但下游的水我们是不采集的,因为那里已经被污染了。”

    据当地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黄陂湖属于巢湖水系,近几年由于污染严重,很多工业废水已经流向巢湖。他们戏称,新中远公司为最近的巢湖水系污染事件“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至于为什么喝自来水的人越来越多,当地的农民说,现在门前湖里的水简直不能喝。当地的癌症病人越来越多,1971年出生的农民王红星今年5月因罹患胃癌而撒手人寰,留下一对14岁和8岁的女儿。他的妻子说,因为家里没有钱,只能喝湖里面的水,他怀疑丈夫的死和湖水有莫大的关系。而王家门前的湖水,正是新中远公司污水的所到之处。


    这绝不是个例,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兄弟二人也先后换上了癌症。据当地的一位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卫生部门曾经有一个干部向群众透露了这样一个讯息:新中远公司附近的居民比庐江县其他地区患癌症的机率要高30%。


    至于患呼吸道疾病的人则更是司空见惯。记者随意走进厂区隔壁的卫生院,在小儿内科就看到了好几个前来就诊的患儿。一个患儿的母亲说,因为他们家离厂住得近,所以孩子经常咳嗽,一年下来看病也得花不少钱。但是一住到离家里比较远的外婆家,就从来不会生病。在门诊室的儿科医生则告诉记者,近年来,患咽喉炎、气管炎的小孩越来越多了,和厂区的烟肯定是有关系的。而该卫生院的一些医生还表示,因为他们自己是医生,也比较关心自己的健康问题,他们对那个烟既感到害怕,但又无可奈何。


    新中远的烟尘和污水还使当地的农业遭遇了减产之痛。据一些当地的村民反映,很多原产500公斤的稻田平均要减产20%以上,而且其中很多稻谷都是瘪掉的,有些土地甚至出现了绝收的情况。鲲鹏社记者深夜叩开了种子公司相关负责人的家门,但他拒绝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当地的一些知情者说,因为粮食减产,很多农民都不愿意种田,导致种子公司效益下滑,为此,新中远公司为种子公司修建了一条马路。


    至于厂区附近的居民生活,更是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写照。很多居民的果树被浓烟腐蚀,结果纷纷死去。在新中远隔壁的老人赵从忠说,有时候晒的衣服都会被浓烟吹到,穿到身上非常难受。同时,还经常被新中远公司产生的噪音骚扰,有些人失眠了,甚至有点魂不守舍。村民们曾不断写联名举报信反映情况,并发出了“他们要生产,我们要生存”的呼吁,但是当地政府和新中远公司置若罔闻。


    在白湖镇金湾村,新中远公司还有一个生产硫酸的基地。据村民夏雄超、夏芳等人介绍,他们村的很多人家,家门口的铁栏杆都被腐蚀掉了。几百亩良田由于产量下降而被农民抛荒。更为让人担心的是,硫酸厂附近还经常下酸雨。当地的湖水以前水质非常好,而这些年一些村民到湖里捕鱼,结果手脚都腐烂了。他们还说,当地的癌症病人也非常普遍,大部分患上了食道癌、胃癌。“他们这样24小时不断生产,不生病才怪。”后来,在村民的一再要求下,新中远公司硫酸厂被迫停产转移。但一些颇具良知的村民说,“那只不过是把我们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罢了,他们那里才刚刚生产,几个月后,他们就会知道硫酸的威力。”


    新中远公司不断上演的污染事件,还改变了当地的就业状态。不远处的村民吴世胜以前以打渔为生,一年有两三万的收入,现在一年的收入不到一万,只能做点别的补贴家用。而村里更多的人选择出外打工。


    新中远表态:我们没有污染
 
    面对质疑,新中远公司的做法让当地群众更加心寒。在被问及张兵承包地的污染问题时,该公司的很多管理层人员都选择了近乎蛮横的回应。


    在和张兵、陈鸿斌等人的的污染纠纷中,新中远一再声称,他们不是污染的罪魁祸首。新中远还表示,是当地的矾矿的污染,才是众多污染事件的始作俑者。但令人贻笑大方的是,该矾矿已经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关停了。“如果那矾矿有污染,那当地的环保局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十几年前关停的矿现在还有污染吗?”在记者的追问下,新中远公司又改变了口吻,说他们有一定的污染,但是养殖户的损失可能和气候也有一定的关系。


    在中远肥企字(2007年)41号文件——《关于对〈关于要求中远英特尔肥业有限公司化工污染损失赔偿的报告〉的有关情况的报告》中,该公司声称,“鸿润公司鱼塘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不是中远公司硫酸厂排放的水造成的,就连当地的老百姓都在说,县委、县政府对外资企业很重视,但就是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总是欺负外来客商,因此特报告恳请县政府组织有关职能部门进一步查明真相,还中远公司一个清白,以清除中远公司在社会上造成的负面影响。”


    该公司在报告中还声称自己的环保符合国家标准,并先后投入200多万元对硫酸厂进行处理,并称要求其承担责任的说法是“蛮横无理”的。在多种场合,该公司还声称,有一套污水处理循环系统。对其在新址投产的占地数百亩的硫酸生产基地,更是一再属于“循环经济”。在基地的进口处,还明显地标注了“循环经济”的字样。



新中远化工硫酸部


紧靠硫酸厂附近的耕地被腐蚀无法继续耕作

    然而,当地有识之士都对新中远公司标榜的“循环处理系统”表示担忧。 在新中远的污水处理池旁,记者看到,所谓的工作人员,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伛偻着腰,蹒跚地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村民们说,这不禁让人怀疑,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新中远公司将如何在第一时间里应对。

    当地政府解读:他是国家扶持项目
 
    对于新中远带来的一系列的污染问题。当地政府的纵容和包庇更是让农民们感到阵阵凉意。当地政府的一些官员在接受鲲鹏社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是一个“解决十三亿人民吃饭问题”的项目,是国家的扶持项目。

    由于是所谓的国家扶持项目,新中远公司对当地的财政贡献接近于零。一位当地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新中远公司只是一年象征性地给当地政府400万元的“赞助”。像它们这种“国家支持项目”已经被很多东南沿海地区摈弃,“从深圳赶到无锡,在从无锡赶到庐江。自从2002年进入以后,当地政府把它当成宝贝疙瘩一样捧起来。”他还说,该厂的硫酸盐、氟化物、铜等指标都是超标的。所谓的净化池使用的水泥只是薄薄的一层,根本抵挡不住那些PH值严重超标的物质渗漏。下雨的季节那些废水就会直接从厂区倾泄而下,通过排污口流入到长江和巢糊,他们厂不会选择停产而保护生态环境。他一再强调不愿具名,因为这将会给他带来打击报复。

    现在环保局的一位负责人则告诉鲲鹏社记者,新中远公司现在建立了废水循环系统,多次验收都是合格的。他表示,周边的良田被抛荒纯粹是农民自己的行为。但在被问及为什么抛荒的良田都在厂区或者磷石膏堆放点附近的时候,他也选择了回避。当记者拿出相关部门的检测报告、并询问新中远是否存在污染时,该负责人才表示,“有一定的污染,但问题不是很严重”。在被问及为什么很多养殖户的样本他们不愿意进行检测,他认为没有签订相关的协议不能贸然行动。

    至于这样的一个污染企业为什么会被引进,并且在学校、医院、居民区、种子公司、自来水厂周边“岿然不动”,当地发改部门的回答让人觉得,只要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发改部门的负责人说,新中远使用的两个厂址化肥部和硫酸是以前的国有企业。“并不是因为新中远才建造起来的。那是计划经济时的产物。”他还振振有辞地说,这个企业是为了支持13亿人民的吃饭问题而继续办下去的,并且已经纳入了安徽省“861行动计划”。同时,他还表态,该县的减排是达标的。言下之意,只要减排达标,排放污染气体和污水,和发改部门也无瓜葛。 令人困惑的是,成片的良田被新中远用来被堆放磷石膏,一些良田因为欠收或者绝收而被农民们抛弃。这显然和该县发改部门提出的“解决吃饭问题”形成了巨大的悖论。但当地的官员却表示,“全国别的地方也是那么处理的。”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这些政府部门的官员都不愿意向记者出示名片,并不愿意告诉记者其真实姓名。而在涉及磷石膏堆放是否有国土部门的相关批文的这一重要环节,记者始终没有得到正面回应。该县林业部门的一位负责人表示,他没有接到过关于新公司占用山林的举报。但当记者出示清晰写着山林征用的文件时,该负责人拒绝查看。他还说,有些山林是在林业局备案,有些山林只是村集体的,“林业局不是看山的,他们农民要自己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林。”他认为,村民的山林被占用完全应该由自己负责。

    该县宣传部副部长周跃东表示,国土局的相关负责人已经全部出差,并联系该县一位主管副县长晚上接受记者独家采访。但该副县长最终没有露面。

    后来,经鲲鹏社记者辗转得知,该副县长名叫朱仲平,他在电话里声称,一直在巢湖市里开会,对未能就此事表态而感到非常抱歉,他还表示,“这种问题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专家鉴定结果:被新中远和政府视为白纸
 
    那么,新中远公司造成的环境污染究竟有多大呢?权威鉴定机构——安徽省渔业环境监测中心提供的报告表明,不但张兵的鱼塘存在着重大的生态问题,而且周边送检的养殖户宛昶东等人的样本也存在这同样的问题。

     安徽省渔业环境监测中心的专家台建明非常明确地告诉鲲鹏社记者,保守点来说的话,这种水质是“不适合养鱼”。他举了几个例子,PH值、氟化物等几个指标都是不合格的,有些还是劣V类,“只要一个指标不达标,就是不适合,更别说基本上每个指标都不达标了。”

显然,张兵等人的检测报告,如果作为法律证据,是相当有力的。但对于这个检测结果,新中远公司的说法非常“雷人”:不认可这个鉴定机构,认为他不具备法律效力。同时,该公司的老板韦国良面对群众的质疑,还多次口出狂言:“我宁愿在上面花一百万,也不愿意在你们身上花一分钱。”他还从各种渠道向附近的村民表示,他在“上面有人”。

    后来,在多次的的调停下,厂里的一个人跟张兵说,从一开始的16800元改口给他3万元作为补偿。后来增加到6万、9万,一直到12万。而当张兵还没有答应时,厂里的人竟然告诉他,“你要就要,不要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不能要这个赔偿,如果拿了,他们说要一次性解决。以后再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了。”张兵认为他不接受赔偿显得合情合理。因为,台建明也告诉记者,要让张兵的鱼塘再回复到原来的生态环境,短时间内显然已经不大可能了,需要很多年才能彻底净化。而由于污染源还在源源不断地在排放、磷石膏还沉积在鱼塘,这个想法显得很不切实际。让人纳闷的是,按照环保法的相关规定,污染方必须先提供反证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显然,相对于面朝黄土的农民而言,新中远公司应该更熟悉这个法律条文。但是,在农民提供证据的前提下,新中远却依然无动于衷,也不怕养殖户诉诸法律。这和当地政府的不作为有着直接的联系。

    庐江县的一些干部在接受鲲鹏社记者采访时表示,如果“张兵再闹下去,那就是敲诈勒索了。”此话在张兵处得到了证实,但是他的说法是,新中远公司将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起诉他。当地矿发局的一位局长在调解时指责张兵,“你为什么要种树,为什么要养鱼?”这让张兵感到离奇地愤怒,“难道我养鱼种树还有错吗?他污染企业搞掉了我的绿色产业,还是我的错?”

    他感到寒心的是,为了保护证据,张兵不让新中远公司把磷石膏拉走,为此,派出所传唤了他。此后,当地还出动了民警、防暴队员共100多人,硬是把他树林里几万吨的磷石膏给拉走了。由于张兵不在家,他们把张兵的妻子给抓走了。给出的拘留证上的理由是“阻碍磷石膏的搬运”。为此,张兵感到很纳闷,“抓不到我,就抓我老婆。这是古代吗?老婆都要被牵连的?”他同时认为,那些磷石膏是堆放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他们拉走为什么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呢?“你拉走也行。可为什么连个字据都不肯出示?”像张兵一样拿不到赔偿金、在受气的养殖户还有很多,但是他们很多都已经死心了。

    更为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在新中远公司和鸿润公司的纠纷处理过程中,韦国良提出和陈在他的KTV房里面“谈事情”,结果消费了几千元之后就扬长而去。“他们是想我让步,可是在我这里消费还一分钱都不付。”这让陈鸿斌感到非常纳闷。此后,在所谓的联合调查组的报告中出现了这样的字眼:“死鱼和外河水的流入有一定的关系,而这一带有一个污染聚集区。”言下之意,就是和整个环境有关,而不是新中远公司一家的事情。但从检测报告分析,污染源主要还是来源于新中远。

    事后,白湖镇的书记告诉陈鸿斌,“如果你再闹下去,我的位子可能也保不住了。”之后陈无奈地默认了事实。虽然新中远公司想象征性地补偿陈鸿斌几万元,但陈表示不会收这个钱。“如果谁让这个企业搬走,那些赔偿的钱我就送给谁。另外我再加他50万。”虽然当地的农民认为陈鸿斌作为当地的知名商人向来一诺千金,但也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因为想让新中远公司搬离,在庐江来讲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是很多群众的共同心声。

    令当地农民稍感欣慰的是,负责将新中远公司招商引资到庐江的一位巢湖市主要领导现在正因为经济问题在接受调查。当地风传,失去了“靠山”的新中远公司可能会有所收敛,并考虑开始逐步将该公司搬迁到人烟稀少的地区,但是从该县发改委的一位相关负责人的话中,却给当地农民的“小小心愿”浇了一盆冷水,“搬迁是个长期的规划。我们没有明确的时间表,可能要3到5年的时间吧。”

    有关新中远公司污染调查、查处、以及赔偿等事宜的进展情况,记者将继续跟踪报道!


(编辑: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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