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形式和长期的文化历史相关,它是文化的回声。例如,中国有悠久的水墨画历史,它如何在当代现实中继续?我们看看鲁迅,他找到了木刻这种形式,他并未直截了当地否定传统,而是为其找到了新的发展的途径。这很有趣。 例如,季云飞的绘画。他使用了传统中国绘画的语言,谈论当代的故事、内容。还有电影制作人赵亮和王兵。他们呈现了非常不同的故事。电影是现代媒介,电影本身与“再现”常常休戚相关。电影是否能呈现一些不可见的社会事实?赵亮关注矿工,王兵探索是否有社会外的空间,他的作品呈现一个人离群索居,生活在森林中。 记者:我注意到你关注了很多中国艺术家。他们在本届双年展中占很大比例吗? 弗兰克:我相信上海双年展是非常国际化的艺术展览,是国际艺术景观和中国艺术景观的交流。我没有特意计数,大概有三分之一是中国艺术家,半数是亚洲其他国家的,还有世界其他地方。 记者:当代艺术是全球化的一部分。你认为中国、上海在其中位置如何? 弗兰克:中国当代艺术在过去20年发展迅猛。上海是其中一个桥头堡,部分也是上海双年展的缘故。当代全球艺术,是非常有力的声音,它可以超越国家主义的藩篱。我的国家,德国,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在国家主义、种族主义方面走向了极端。而今,当代艺术家期望超越这些,以更广阔的视野去交流。这也是我选择了全球性当代艺术的原因。 记者:在全球化的艺术界,本地化元素依然是重要的,怎么看本地化的发展? 弗兰克:一件艺术作品,谈论本地化的情况,但同样是全球化的语言。并非这些语言是一样的,但它们都是可以彼此理解的。例如说,城市和乡土之间的问题,即是本地的问题,在巴西、印度,各不相同,但它们可以彼此分享。其中不同的部分也让人觉得趣味盎然,因为通过这些不同的东西,每个人可以得到学习。我想每个人都是根据独特的本地化经验去发展的。全球化和本地化并不壁垒分明。 对于我的工作而言,我也非常关注那些不能被转译的内容,在翻译中丢失的内容。去理解,不要去忽视。这是艺术展览和全球性博览会的区别。因为博览会只是关于物质的交流,所以需要尽可能将复杂的东西简化。而双年展探索的是,如何将不能诉说的内容说出来,将不能呈现的内容视觉化。什么是可以用语言表达的,什么是可以交流的。就像诗歌,它引诱你去理解不能诉说的部分。这种事情不会在博览会上发生。身为策展人,我希望能够创造这样一个空间,小心呵护这种交流。 记者:但是,总有一些东西会在翻译中丢失。 弗兰克:是的。我认为,这种丢失的部分,在交流中未能充分表达的部分,同样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希望给予它们空间,不要轻易抛弃它们。 在不同的国际力量之间,文化一直在扮演润滑的角色。而身为博物馆,教育也是重要的职责所在。 记者:策划一个双年展,你如何做到大众化和学术化的平衡? 弗兰克:我认为,当一个展览是诗意的,大众化、学术化之间并不激烈矛盾。一个展览可以有多重维度,也许有学术化的部分,但你不必去理解所有的东西。展览希望给大众带来不同的体验,也希望能够激发大众的好奇心,让他们想知道更多。但是,它本身并不会提供确定的答案。我想,一个好的展览,应该是两者都可以兼顾的。我不喜欢那种大张旗鼓的艺术作品,仅仅是为了吸引人注意而存在,那不是我的菜。 (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