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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忆左权:戴"罪"作战十余年 曾被打成"托派"(2)

时间:2015-07-07 11:12来源:北京青年报作者:北京青年报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的母亲在我父亲牺牲后很少提起他。除了痛以外,对于刘志兰来说,还有悔。 左太北说,不光是对自己,母亲几乎不对任何人提起父亲。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关于父亲的讯息大多来自其他渠道,唯独不是来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的母亲在我父亲牺牲后很少提起他。”除了痛以外,对于刘志兰来说,还有悔。

  左太北说,不光是对自己,母亲几乎不对任何人提起父亲。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关于父亲的讯息大多来自其他渠道,唯独不是来自母亲。

  1942年,刘志兰在一篇纪念文章中写道,“因为近年来带北北影响到自己的进步,心情不好,曾迁怒于你,一次向你发牢骚,刺激你。你除去解释与安慰之外,没有一句责难,使我惭颜,希望见面之日得到你的原宥。”

  “看到这些含着深爱与热望的句子,想到你眷眷的难忘的心,使我负疚更深,有什么机会让我再向你忏悔和解释?”

  刘志兰在“一二·九”运动时期很活跃,是北师大女附中“民先”队长。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进步的时候。左太北这样分析母亲对父亲的嗔怪。

  左太北用一个女儿的细腻,疼痛着父亲的为难,苦闷着父亲的不易。

  “可我父亲自己的处境也很难,他都瞒着母亲。”由于受到王明等人的迫害,左权被打成“托派”,当时还在留党察看。

  戴“罪”作战十余年,“直到他牺牲,他都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党员。”文化大革命后,余生为此奔走的刘志兰给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写了一封信,恳请取消对左权的留党察看。那一次,左权终于洗清了不白之冤,此时,距离他牺牲已经过去了40年。

  第二次落泪:

  他60年没忘我父亲最后的呐喊声

  “延安的天气,想来一定很冷了。记得太北小家伙似很怕冷的,现在怎样?半岁了,较前大了一些,总该好些吧!希当心些,不要冷着这个小宝贝,我俩的小宝贝。”

  1941年的下半年,左权曾有近半年没有收到妻子的回信,他在信中反复念叨着自己的牵挂:“你曾说你及北北都有贫血之感,你身体很瘦弱,近来如何,我极担心。小东西还是很怕冷的。今冬怎样?手脚没有冻坏吧?前寄的小棉衣能穿吗?说你入学的事已成泡影,究竟怎样?”

  “不要忘记教育小太北学会喊爸爸,慢慢的给她懂得她的爸爸在遥远的华北与敌寇战斗着。”

  革命充满变数,身处变局中的人对未来并不可知。左权从第十封信开始透露出自己的担忧,尽管他已经尽力不将严峻的形势流于纸上(例如,他在最后一封信中将掩护部队转移称为“搬家”)。

  “如逆流万一不幸而来到,你尽可不必顾及我,大胆的按情处理太北的问题,如能寄养给适当的同志则为最好(如寄需钱你可借用,以后偿还可也)。”

  如果左权没有牺牲,那第十一封信里的嘱托或许没有那么刺眼,“我虽如此爱太北,但是时局有变,你可大胆按情处理太北的问题,不必顾及我。”然而,对于他在十字岭最后一次为着将士振臂高呼后,三天前发出的这封信笺中的字句成为谶语,让人不忍卒读。

  所有对左权牺牲场景的描述对左太北来说都是残酷的刺痛,记者不愿问及。然而,她还是流着泪告诉记者,有一位当时的将士在60多年后又写了一篇关于左权牺牲场景的文章,给左太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数千敌人逼近十字岭,左权指挥着人们从南而北往上冲。“冲啊!同志们冲啊!朝北艾铺方向冲出去……”战士们就是跟着这声音冲过十字岭,往安全的方向前进。而其间,左权一直站在岭脊。直到一颗炮弹击中山头,左权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说我父亲最后那持续的呐喊声在他脑海里永远抹不掉,”左太北哽咽难言,“不然他也不会在60年后一定要把这段往事写出来。”

  这篇文章发表于1998年第三期的《纵横》杂志,作者叫书真。

  “只要几分钟,只差几十步,越过岭脊,就是生路。”然而,左权将军倒在了十字岭。刘志兰没等来下一封家书,等来的是一则噩耗与此生的苦难和悔恨。

  刘志兰在1982年写给左太北的信中罕见地提及了左权,吐露了短暂的婚姻对她一生的影响,她承认与左权情深意切,左权在的时候,那是幸福生活的样子。也是随着这封信,她把11封家书作为遗产留给了左太北。

  留心查看左权写下的家书,因为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信尾,他时常会加上一句,“紧紧的握着你的手。兰,亲爱的。”

  第三次落泪:

  若非日寇侵华,生活本是很美好的

  对战争的痛恨已经深刻埋在了左太北和同她有相似命运的国人的血液里。书本里抗日的故事都是他们历历在目的痛恨与凄楚。

  “在闲游与独坐中,有时总仿佛有你及北北与我在一块玩着、谈着。特别是北北非常调皮,一时在地下,一时爬着妈妈怀里,又由妈妈怀里转到爸爸怀里来,闹个不休,真是快乐。可惜三个人分在三起,假如在一块的话,真痛快极了。”左权在家书中描述着自己“幻想”的美好场景。

  “如果不是1942年5月麻田之恨,日寇投降后我们一家团聚,以后的生活是会很美满的。他对我们两人的照顾都是会很好的。”刘志兰在给左太北的家书中这样痛恶却无奈地写道。

  2007年,左太北来到成都建川博物馆,那里有一座父亲的雕像,她紧紧抱住,泪流满面。“铜像的大小跟真人一样高,我没见过父亲呵,没见过。”左太北解释着为什么当时她拥住了左权的雕像,不肯放手。

  一切都是日寇之过。左太北抑制不住愤慨。她拿起一张报纸,指着上面刊登的一幅抗日旧照问记者,“这位战地摄影师最后精神失常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进去一座被屠的村子,亲眼看见了日本鬼子用锅煮了的两个孩子啊。”说到这里,左太北再度流泪难言。

  也因为此,刘志兰才在左权牺牲后写下“愤恨填膺,血泪合流,我不仅为你流尽伤心的泪,也将为你流尽复仇的血。”

  左太北选择将家书公之于众,是为了让人们铭记山河破碎的历史。如今,70年沧海翻覆,信笺的每一点斑驳泛黄都是历史烟云掠过的不灭痕迹。

  1940年5月27日,左太北就出生在离山西砖壁不远的八路军总部卫生院所在地,2001年她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乡亲们还代代留着当年她住过的小屋。屋子里面有一盏油灯,有人告诉她那是她母亲当年用过的。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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