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升至“社会良知”层面的话剧不多，眼下正在保利剧院上演的林兆华版《人民公敌》从1882年诞生的那天起便特立独行一直到今天。虽然前晚的首演状况百出——大幕拉开舞台仍旧一片漆黑、台灯总是憋火、裤子莫名开线……但这些弦外之音却似乎被观众忽略掉了，演后还是收获了诸如“良心”、“力量”等字眼儿。

　　如果说《建筑大师》被认为是老骥伏枥的林兆华影射自己，那么这出《人民公敌》与当代相关的元素中除了环保、良知、孤独、正义外，生活中的林兆华无疑是同剧中斯多克芒医生一样的孤独的少数派。在许多场合，他攻击所谓的主流戏剧，不解戏剧样式的单一，鄙视院校教育，甚至还常常骂人艺两句，虽未被称作“人民公敌”，但“逆子”的称呼已足够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剧作者易卜生本人又岂不是如此，当他借剧中人之口点破“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是最孤独的人”时，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愤懑与怨气。

　　能够想见，剧中王学兵、高亚麟演得松弛自我，林兆华也骂了个痛快，甚至让人改变了依附于悬念的看戏习惯，对于剧中人的振臂高呼有一些蠢蠢欲动，对于高、王二人的现挂也有一些小小的期待。从《公民》到《人民公敌》，林兆华递进式地传递出易卜生的那句名言：“社会犹如一条船，每个人都要有掌舵的准备”。

　　不过就如同当年的易卜生，如今的林兆华也不是人人都爱，点燃愤青的同时，也势必惹怒“顽固的多数派”。他所追求的没有表演的表演难免让人有排练不够充分，对演员没有要求之感，毕竟粗粝的质感不是随意。当然，同瑟缩在政治缝隙中喘息的人相比，林兆华们是勇敢的，因为他们不需要靠做戏赚取前途资本。但作为导演，他或许应该把放逐得太远的自己拽回来，更关注戏剧呈现本身，而这也是其近些年来常常是收获一半欢呼、一半嘘声的症结所在。

　　一个小小的遗憾，王学兵专为此剧创作的主题曲“你究竟还有多少谎言和石头;就算地球碎了，要一片一片拼凑;如果真理现在还来的不是时候，我用我的沉默告诉你——誓不罢休”响起时，已到了迫不及待离场的时刻，原本很值得咀嚼的歌词淹没在了谢幕的嘈杂中。

　　文/本报记者 郭佳